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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秋天定义的散文

时间:2021-03-06 13:29:2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对秋天定义的散文

  秋之为落叶

对秋天定义的散文

  “十月,属于涂着色彩的叶片,如今在这个世界中,它们丰富多彩的绚烂处处闪现。犹如果实,叶子和日子本身,恰好在飘落之前呈现出绚丽色彩。这一年也临近安歇,10月是它日落时分的天空,而11月则是接踵而来的薄暮。”(美国,享利·大卫·梭罗《秋色》)

  其实,从八月开始,我们的季节就已进入秋天了。想看到那个高绾着发鬏独自住在瓦尔登湖畔的美国人所描述的秋天涂着各种色彩的叶片,还需要等上一些日子,这可不是随便想看就能看到的。因为,等待每片叶子涂上秋色还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从八月到十月,虽然不是太漫长,但也是由几十个日夜连缀起来的,因此,你有足够的时间看路旁的许多树木的叶子一点点流失了它的绿色,并如流沙般将各种色彩漫漶浸润到叶片的各个部分。这色泽比它原有的绿色要厚重许多,只是没有了一丝韧性和反射的光泽。表面的粗糙就是为吸收秋天的阳光而精心设计的凹凸雕刻。它们把光线反复折叠,并以此为建筑材料搭建成光线的鸟巢,正如一件矢量图的样子。等绿色的叶子慢慢成熟,与秋天的各种颜色混为一体,那时候,你再想分辨出它们,就真要俯下身去了。

  秋天,我渡过的每一天几乎都要与一些植物对话,以凝视的语言对话看到的每一种植物,你会省去整个发音过程。在这样的对话里,你完全可以沉浸、享受没有恬噪的世界的一份安静,那种安静总想叫人流泪。

  这样,我就不会错过与任何一株植物对视的机会了。这些植物有叫上名字的,也有叫不上名字的,实在太多了。当我对着它们发呆,凝视,抬头仰望,天空蓝得透明,叶子绿得就更加透彻。我是一个多么喜欢沉默的人啊,很多的时候一个人空空地坐着,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也不想和谁说话,更不会喁喁不休。可是这些叶子却总在我路过的时候,故意落下来;有的落在我的脚前,有的砸在我的肩上,有的呼一声就落到前边的一片草地上去了。它们用各种方式、各种手段吸引我的注意力;落下一片不行,就二片三片地落;三片四片不够,就哗啦啦声势浩大地集体往下落。它们落地的样子总让我吃惊,让我不得不在专心走路时把目光移向它们,且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重心前倾,身体弯曲;有时,我也要半蹲半跪地俯下身来,一片一片看过去,细致又满怀好奇。对这些落叶,我总有足够的时间来欣赏,也有足够的时间和它们交谈。我们说着各自的语言,却一定相信互相间都听懂了对方的呢哝;而它们打出的手语,我也会译成一段流利的中文;就连它们轻轻发出的一声叹息,我也能侧耳倾听。在秋天,这样的叹息声接二连三地传来,传过清凉的空气,传过清澈的秋风,也传过无数植物的躯体。我没办法不听到这声音,我的心太安静;我的耳朵太灵敏;亦或是我太喜欢沉默的缘故。我捕捉到这声音,就像我伏卧在大地的中心,听到大地的心跳一样准确。我还喜欢看这些叶子的脉络,一条条的枝枝叉叉如丝网一样布满叶子的表面。它们当然可以发热,就如我们常人的体温;它们当然可以呼吸,就如我们的呼吸一样均匀。不然为什么我总将它放在手心,并轻轻俯耳,倾听它们小小的水系涌起的潮汐呢?

  进入秋天之后,它们落下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一天比一天多,不久,大地之上就都是落叶的天地了。可这毕竟是一天一天积攒下来的叶子,而不是集体蜂拥而下的叶子。这个秋天干旱无雨,久久都没雨水光顾,叶子们也就得了已似地,不肯提早落下。直到立冬之后,又过了小雪节,那已是11月24日,落叶最多,杨树下铺了一层厚厚的叶子,柳树下也是一层细小变色的叶子。眼看着树叶哗啦啦地一阵紧似一阵地落下,我知道,其实另一个季节正慢慢吞噬掉我们冬日的生活,吞噬掉我们最后的光和热。看着落叶和光秃秃的树木,我在心里一遍遍地说这是自然规律,这是自然规律!

  在杨树下漫步,看到所有的叶子都被人们扫到了树根下,厚厚的一层跟地毯一样,踩在上面,软软的,绵绵的,就发觉自己也是那样轻,轻得像叶片一样没有了重量。这时,我也是那千千万万片叶子中的一枚,正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当我的身体同一些叶子在风中飘摇着落下来,我不知道要跟着哪片落到一起才好。我选了一片厚重宽大的,可我从没想过,这么宽厚的一片叶子却是那么脆弱,我不得不倾我全部身心将它小心捧在手掌上,不让它往破裂的一面转变。而许多叶子,有的稀稀落落地点缀在一棵或高大或低矮的植物下面,有的就落在了栅栏冰冷的两根铁棍中间,有的还不管不顾落单地来到马路中央,那时,正有一辆车不管不顾地飞驰过去,那片叶子“嘶”地一声就碎了。看着汽车飞驰着碾过叶子,我紧张而又急迫地说,别,别呀,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那可是一个美丽的秋天!

  秋之为蝶

  我的目光穿过栅栏,远远地凝视那两棵孤独的银杏树,此时,它稀疏的几片叶子都已变成暖色的金黄,挂在本来就不怎么茂盛的树冠上,而更多的叶子则落在树根下,扑在草尖上跳动。

  从发现它们的那个夏天开始,我就盼着这两棵银杏能慢慢长大,盼着它们长成一棵丰茂的大树,希望它们在夏天时叶子葳蕤蓬勃满覆枝杆,好在秋天到来的时候能有一树的金黄。可是几个夏天过去,这两棵银杏树似乎跟早先也没多少差别:叶片稀疏,羸羸弱弱,像一个不好养活的孩子;又好像它特别害怕夏天的濡热,最愁寒冬的严霜。虽如此,一到秋天,它的叶子还是一天天变黄,又在秋风中片片飘落,于是树下就落满了数不清的金黄色的叶子,像无数的金色蝴蝶在风中舞蹈。这时候如果和人们说那里有许多蝴蝶,一准会被说成是痴人说梦。可我不这么看,当你走在一棵银杏树下,一准和我一样,坚定地附和我的看法。确实,银杏树的叶子,斜斜地停在草尖上的样子和一只只金色的蝴蝶颤动着翅膀在那里停泊根本没什么两样。

  某日,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我从栅栏里走出来,站在那些树木中间,凝神(假如,这也是一种对岁月的收藏也没什么不妥)。我像那个在雨后走过梧桐树时好奇的捏起一粒落花,并想让妈妈看看这花有多么奇怪的小男孩(我的好奇心怎么会和一个孩子一样幼稚?),只不过,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真怕自己一旦走近,它们就会飞走,于是和它们保持了几步远的距离。我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银杏树下,仔细端详——那些叶子一片片斜着身体切入草尖,因风而动,似舞欲飞,确实像一只只扑在那里小憩的蝴蝶。我也就和它们保持着以假乱真的距离,不接近也不远离,站了许久。

  过了几天,我又走出栅栏,仍旧走到离银杏树不远的地方站定。其实,我是想看看那些蝴蝶飞了没有。当我从远处望过去,那些草尖上的蝴蝶仍在,只是秋天的风稍许硬朗起来,让那些蝴蝶的叶子又旧了一些,其他的和从前也没有什么不同。

  再过了些日子,夜里有一场雨水,霜气忽然就下来了,清晨可以看到草尖上那青青白白惨惨淡淡的一层水汽了,再青的草尖有这么两三次霜打,很快就枯黄了。我知道,那些蝴蝶们应该不会再等我去看它们了。可是,我仍旧怀着执念,在中午的时候去接近那棵银杏树,还是那么远的距离,还是一样的位置,我看了一圈下来,银杏树下的草尖上真得什么都没了。那些斜斜地插入草尖的金黄色的叶子都飞到哪里去了呢?

  现在,我仍旧时不时的要去秋天里散步,每当走过银杏树下,在枯萎的草尖上我又分明看到了一枚枚颤动的小生命,可这个季节什么都不该出现啊,那一准是我的眼睛有问题了。于是,我在心里一遍遍拉锯,在那里停落的是蝴蝶还是银杏树的叶子和我的眼睛花了之间不能选择。问了几次自己都不能确定,于是,不再纠结。蝴蝶飞扑在草尖之上成为银杏的叶子,或者银杏的叶子在树木中间飞翔,都同样是一些美丽的似梦非梦的事情。比如,再过几日,蝴蝶成为“泥土”,银杏的叶子也将变成“虫蛹”,那谁能保证在来年春天,变成蝴蝶的不是那片银杏树的叶子;而从坚硬的银杏树上钻出的一片片嫩芽,不是那些蝴蝶蜕变的又一种生命呢?

  我相信传说是伟大的,虽带有文学的色彩。我相信,蝴蝶与银杏树的叶子的转化,都是内心大美之变化,是关于两只眼睛慢慢看花的真实的美之幻化。

  秋之为果实

  这是些从不被人们看好的果实。可是在梭罗的观念中,它们却可以写进寓言。那么,如果遵循这条真理走下去,我相信,我也可以在此找回我的猎犬、我的栗色马和斑鸠。

  每到秋天,我的视觉和嗅觉都非常得灵敏起来,这除了年少时的切身体验,对此我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曾经,我把它们随手一丢,去了一个再也看不到它们的地方,好像这就是我的远方。许多年后,当我与它们近距离相遇,猝然呼吸到它们的芬芳——那种秋野里混合起来的浓郁的秋天的味道,我情感的波澜再也无法抑制。这除了年少时的切身体验预设的痕迹,对此我仍旧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尤其在此情此景之下不知不觉淌下的泪水,以及哽在喉咙中的啜泣,都让我怀疑,早年我所丢弃掉的就是我的远方之远!这是否也说明,有些东西看似丢失了,其实它如影随形,悄悄追随你,隐身于你行走的空间,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现身而出,感动到你,击溃你为之架设的防线。当我发觉了这个秘密,我已不能再无视它们的存在。因此,每到秋天,除了不动声色地收藏秋天斑斓的色彩,我还会寻着秋天的味道走近不断摇落种子的秋野,近距离接触那些结了果实的植物。

  这是一条没有办法让人们都来赞美的水岸,却可以看到桃树,杏树、海棠、山楂树、柿子树、野枣树。我不喜欢这样,每种树只种几棵,一片河坡就成了杂树林。还不如只种柳树,那就是一片柳林;还不如只种杨树,那就是一片杨树林;还不如只种桃树,那就是一片桃花堤;还不如只种杏树,那就是一片杏花雾;还不如只种海棠,那就是一片“川端康成”……而今,这个不算太大的空间就是一片有着不同命名的落叶乔木的世界;除此之外,随便低垂一下你的眼睑,还会看到许多有着不同命名的草本植物,它们在落叶乔木下面,自命不凡,自生自灭。

  秋天,这片林子里的果实,凡在夏天结果的就都熟透了,结得晚些的还半生着,因此就会出现半青半红的阴阳果,有的甚至还是一色青绿。我喜欢那些肉质的果实,香甜、甘美。它们散发出浓郁的味道让秋天丰富,也让秋天真实。虽然,桃树的果实很小,但是,成熟之后的香甜味道比嫁接过的桃子不知要好闻多少倍,看着表面光滑捏到手里又柔软的果子,其实,它们的内里早已有虫豸去居住了。它们在熟透的桃子表面留下一个小小的圆圆的洞口,果浆就从那个小孔中慢慢溢出来,粘稠地挂在果子表面,影响了果实的外部美。如果几颗果子紧紧地粘结在一起,不离不弃地守住一段枝杈,也不会有那讨厌之人硬将它们拆开。这些果子随着一阵阵秋风的浸蚀,宋瓷般的秘色会一天天浓郁起来,并挂上一小片象征性的绯红,直到深秋之后,果子变黑,成了一堆模糊的影子,骸骨一样醒目地沉睡在那里。

  我是在一个夏天发现这里有几棵贴梗海棠的。更准确地说,这是几棵曾被人当作樱花的树。某个春天,当它开满一树花朵,我不假思索地凑上前去想看个究竟,这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认为的樱花竟是贴梗海棠。一天中午,我去观察它心形的叶片,又意外看到,海棠树上还结了几个果实,青青的圆圆的果子正昏天黑地地睡在浓密的叶子里,没有沾染丁点尘埃。只是,过了几天再去看,那些果子全没了,这让我站在那里惆怅了许久。几颗海棠果子,没来得及等到秋天就夭折掉,还不让人惆怅么?或者,到了秋天,别的植物都结了果子,只有它的树上是空的,这才是让人最不开心的事情。

  在秋后,没有任何一种果实的颜色比柿子的桔黄色更诱人,它像小灯笼一样挂在树上,无论是果实的甘美还是色彩的绚烂,都让人眼馋透顶。因此,长在低矮处的就被人们摘掉吃了,结在高处的则像一个个的小火炬,在秋天高远的蓝天下极其高傲地诱惑着走过的人们,全不理会那一双双渴望的目光。只有秋风的魅力,才能动摇它坚定的决心吧?因为,有时会听到“啪”地一声响,扭头看时,它们已四分五裂地摔下来,摔成一堆鲜艳的软烂果浆,之后,这些果浆会随着时日的渐远,融入泥土之中,不见了影踪。

  而那几棵矮小的山楂树,几年了也没见它们长大多少,想必这种落叶乔木,一年到头也只能结几枚果实。青色的果子表面有几颗褐色斑点,像有些人脸上的雀斑,这让我时时都要猜测,站在山楂树下的前苏联少女,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下面的情形,那时,她的裙裾飞扬,她的长发飘飘。她就这么站在背景是一大片山楂树的地方唱着:“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的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光,列车飞快地奔驰车窗的灯火辉煌……”可是,《山楂树之恋》中的静秋却是一脸白静,小眼睛小鼻子小嘴,一点不像那些山楂果子,她也不唱这些苏联歌曲,因此,也只有在个人的情感静如秋水的年代,才会有那些淡如云烟的故事。

  在一棵野枣树前,我被那几颗尚未成熟的坚硬的小青枣吸引住了,都什么季候了,它们还一身青绿,不肯改变装束,摘下一颗放到嘴里咬一咬,涩涩的,什么味都没有,于是知道了人们为什么把青春年少的时光叫青涩。只是这些枣真是小啊,小如黄豆粒一般,在这么深的秋天,即便枣树的叶子落净了,它们也不会熟了吧?那样,冬天来临,风雪一场一场地来去,那些小枣就会落地,腐烂,最后成为一柸泥土的模样。我想,落在地上,再融入泥土也是一颗小枣最佳的去处了。我那么希望世间所有的事物、所有的人们都有一个好的归宿。

  也记不起是多少次走在这里了?秋风吹落了所有落叶乔木的果实,也吹枯一地草本。那柔软的匍匐在地上的茅草,无论大小都结了籽。揪下一根鼠尾草的籽穗,放进手心,慢慢揉搓,吹掉肤皮之后,留下来的是几粒黑亮黑亮的种子。细细端详就会发现,在它们调皮的闪光中都能照见自己的影子。这多少都让人怀疑,每颗种子里面是否都藏着一个小小的精灵?它与你对视,与你交谈,也让你不忍一下子就扔掉它,然后你会一路握紧拳头,它们就会乖乖地贴在你的手掌心里,跟你回家。还有野苘麻上的小磨盘、黑紫色的龙葵果、绿色的曼陀罗、椭圆带尖的苍耳、圆锥状的大、小田旋,也都这样接二边三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又接二连三地搬动你细微的心灵触角,让你为此动情,让你不由自主地要多看它们几眼。这时,虎尾草上的小扫帚已经完全枯掉了,它的种子,是被一阵什么颜色的秋风吹向了大地深处?还有那些马唐草、那些鳢肠草、那些水稗草……它们可都各有其灵,各生其貌,让我们与之匆匆相见,又让我们不忍分离。

  难道,这就是我丢失的那头猎犬、那匹栗色马、和那只斑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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