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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打麦场散文

时间:2021-01-26 11:12:3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梦回打麦场散文

  打麦场,一匹马,拉着一个石碌碡,慢慢悠悠地转啊转。石碌碡吱扭吱扭地唱着一首冗长的歌,不紧不慢,不急不徐,耐心而沉着。看着此景,脑海中突然跃出这样一幅画面。这幅画,久远到有些恍惚,但点点滴滴又是那样的清晰。

梦回打麦场散文

  ——题记

  打麦场,对许多人而言,它可能已经成为历史,或许,提及这个词,已经是闲谈时的一种感慨,感叹那时候生活的艰辛,但对我而言,那吱吱扭扭的碌碡声,至今依然是那么的悦耳动听;那带着草香的麦秸,在太阳下闪着柔光,温润着我的记忆。

  七月,骄阳似火,田野里一片金黄,那些沉甸甸的麦穗低着头,带着一些嘶哑,在风中发出喃喃的低吟,仿佛在提醒人们收割的时候到了。于是,田野里到处可以看到戴着草帽手拿镰刀的农人。

  麦子连着杆儿从根部一点点割下,整整齐齐放好,然后扎成一个一个的麦捆,三个一堆五个一群摆放整齐。当一整块地里的麦子都被割完了,一个个捆子便头对头排列,犹如列队接受检阅的卫兵,昂着头齐刷刷地站在地中央,看起来威严无比。当大多数麦田都成为这种姿势,就该找块地做打麦场了。

  做打麦场的地,一要方便架子车进出,方便拉麦捆进场,二要大而平整,既可以多摊些麦子,又方便堆草垛,所以,那些离家近又平整的地成了打麦场的首选。选好地以后,最好选一个小雨初晴的日子,这时地尚未干透,半干半湿,省了好多事,这是打场的好时机,要不就要先在地里洒一些水,等到晾干一些,让马套着碌碡逆时针一圈一圈碾过,然后夯实,再晾晒,再碾,再夯实,如此反复多次,最后,在平整场面上撒一些麦草,再次碾过,此时的场面变得平整光滑,发出泛青的光,这样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开始碾场了,第一步是摊场。看天气晴好,把麦捆散开,均匀地铺在场面上,晒上两三个小时,然后才开始碾。一匹马拉着一个碌碡慢悠悠地转啊转,马铃儿叮叮当当的脆响,伴着碌碡吱扭吱扭的低吟,像在演奏一曲舒缓的乐曲。太阳直直地照在摊开的麦秆上,散发出缕缕土性的香味。此时,大人们尽可以找个舒适的地方,坐着或躺着,享受这片刻的.闲暇。男人们拿出烟袋,装上一锅烟叶,开始云山雾罩,眯着眼享受这难得的安逸。女人们则不愿放过这个做针线的好时候,有的拿出麻绳,撩起裤腿,在小腿上吐一口唾沫,搓麻绳,那些乱麻沿着白白的小腿,哧溜一下搓到脚脖子那里,神奇地就成为了绳子。有的则拿出早就沾好的鞋样,开始纳鞋底。手里干着活,嘴也不消停,谈天说地,抒发着生活的快乐。跟着去碾场的孩子们则没有那样安分了,一会儿跟在马后转圈,一会儿整个人扑倒在场地中央的麦秆上打着滚儿,一会儿又从场面的这边趟过麦秆跑到那边,麦秆常常被脚尖撩起,扬起一些灰尘。每每此时,便会遭到大人们的呵斥,听到呵斥声,舌头一吐,冲着大人做一个鬼脸,一溜烟跑到麦场外小水沟边的树荫里,挂着满头的草拊掌大笑,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麦场里那重复的单调,打麦场因此而生动起来。

  在经过近一天的反复碾压后,麦粒完全脱离了,麦秆也碾成了细细的麦秸了,这个时候就可以起场了,这是碾场里最繁忙也最繁重的一环。先用叉羊(像羊角一样的农具)翻抖,争取让每一粒麦子都落在场面上,然后卷走麦秸。

  大人们最忙的时候,往往是我们小孩子玩的最欢的时刻。大人们把麦秸一怀一怀地清出麦场,而我们小孩子常常先扑倒在麦秸里,头脸全埋在麦秸里,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抱一怀跑出场面,跑一路,洒一路,待到放麦秸的地方,怀里大都是空的,即使这样,仍来来回回蹦来跳去的,乐此不疲。

  很快,麦秸被大人们有序地堆成一个麦垛,我们的快乐也跟着麦垛一起蹿高,一次次手脚并用爬上高高的麦垛,又哧溜一声滑下去,其间,你推我搡,我撒你一头麦秸,我索性将你埋进麦秸洞里,花样不断翻新,笑声此起彼伏。很快,我们发现,大人们扬场的地方更好玩。你看,他们迎着风,用木锨把麦子高高扬起,麦糠纷飞,仿佛一些飘动的小虫在空中翻飞。被抛到高空的麦粒纷纷落下,犹如土黄色的雨点密密麻麻,坠落下来,颇为壮观。我们喊叫着从麦垛上冲出去,跑到大人扬场处,钻入纷纷落下的麦粒中间,淋一场麦粒雨,任麦糠落到脸上、头上。当然,这一定会遭到大人们的连声呵斥,而我们充耳不闻,就当呵斥声为耳边风,一次又一次地闭着眼在麦粒雨里跑进跑出,有时候不小心被麦糠迷了眼,便哇哇大哭,弄得大人们哭笑不得,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计为我们清理眼睛。

  待麦子收拾干净装入麻袋,此时大多已经是万家灯火了。大人们把麦子收入库房回家休息做饭,场面上只剩我们孩子们了,偌大的场面便成了我们的欢乐场,一场丰富多彩的演出在夜色中就拉开了大幕。

  老鹰捉小鸡,抓特务,卷白菜,这些都不值得说,最让人我记忆犹新的是车轮战,车轮即翻筋斗,我们叫打车轮,男孩女孩分成两队,从场面的这头翻到场面的那头。比赛开始,男孩们首当其冲,一个接着一个单手着地,犹如翻转的风车,骨碌骨碌地翻了过去,所过之处,虎虎生风,惹得女孩们一声声欢呼。女孩们也不示弱,柔软的身形轻若飞燕,羽翼轻展,刷刷刷,转瞬间也到了场对面,惊得男孩们直咂嘴。精彩的对决没有输赢,只有呐喊声、欢呼声,还有响亮的掌声。对决完毕,每个汗津津的小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满足和幸福。

  女孩跳皮筋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脚起,勾,跳,甩,一招一式都是那样的美,一边跳,一边嘴里念叨:“一二三三二一,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三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稚嫩的童音,在夜风中飘荡,清脆悦耳,犹如天籁。头上的小羊角辫随着身体上下左右颤动着,辫子梢上的蝴蝶结活脱脱就是两只蝴蝶,上上下下飞舞着。此情此景,看呆了一些男孩,脸上的羡慕之情显而易见。

  男孩们则抱着一条腿,单脚独立,膝盖相碰,美其名曰“斗牛”。他们几个人一组,玩的是那样亢奋、那样刺激。看他们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但瘦弱娇小的我那是这些虎头虎脑人的对手啊,只一下,便被撞翻在地,贴着凉凉的场面,摸着那湿漉漉的光滑,突然就很喜欢那种感觉,于是,干脆趴地上不想起来了,这可吓坏了他们,呼啦啦一下跑过来想扶我起来,嘴里连声说着:“你没事吧?”看他们那样,我不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并迅速爬起来,笑着向草垛跑去,随即,他们都跑到这里,突然有人提议,在草垛上掏一个洞躲进去,一定很好玩的,没有异议,你一把,我一把,不一会儿,草垛下面就有一个能够容几个人的洞了,几个人蜷着身子钻进洞里,外面夜风习习,洞里暖意融融。就这样,你猫一会儿,我猫一会儿,竟都忘了回家。

  繁星满天,清风徐徐,躲到草垛里,听远处沟渠里蛙鸣声声,整个人仿佛也融入了这种安详静谧。突听到妈妈的声音:“xx还不回家吃饭啊?”有种被惊醒的感觉,这才拍拍身上的秸秆钻出洞,恋恋不舍地跟着妈妈回家,场面上的联欢会只能暂时告一段落,我很不舍得,但也不失落,因为我知道明天快乐还将继续。

  打麦场,那里曾承载了我童年多少幸福与快乐,如今,我只能在梦中触摸那份真实。历史虽淘汰了你,但我却把你镌刻在了心里,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鲜活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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