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江畔的野花
白骨已枯,尸骨无存,唯有一腔透明清澈到足以盛下整个荆楚大地的血液,在汨罗江中奔腾。
——题记
序
一天清晨,当我像往常一样睁开双眼时,我看见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衫的老人站在我的身旁,扬起脸,细细的打量着,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的发鬓像蓬松的枯草似的无奈的低垂着?为什么他的面颊苍白的如同灵堂上的白纱让人心悸?为什么他的深陷的`双眸深邃中又带着死寂和焦黄?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实在是看不透这个奇怪的老人。
二
老人跌坐于地,回首远眺西南,就像一个无助的弃婴愣愣的看着自己远去的生母。忽然他仰天大笑道:“举世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可怕的笑声像乌鸦的鸣叫声一样刺耳,吓得河畔生灵们争着四处逃命,甚至连天上的云也瞬间消失了。但是我却愣愣的站在原地,因为我听出来了,这分明是一只被灌了世俗的毒药而失去歌喉的凤凰的不甘长鸣啊!
我小心地凑过去,将碧绿的枝叶贴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拍打着,寄予安慰,“这样的安慰对他来说是多么微不足道啊。”我自嘲地笑了笑。
三
“亡了……亡了……楚国亡了,我屈平也该去了,随着楚国一同去了”老人痛苦的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着。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我呆呆的注视着那一滴填埋在老人的皱纹中的泪珠,仿佛一面映射着过去的镜子。
“吾得屈子,足以定天下,哈哈哈。”楚王略做作的张狂大笑
“屈原当是我楚辞第一人也,吾拍马难及。”文人墨客的崇敬
“有屈大人在,我们楚国无忧啦。”“是啊是啊,屈大人可是旷世奇才啊!咱们今后的日子太平了。”荆楚百姓的依赖。
咔嚓……泪珠摔落,碎了……连带着镜中的一切,摔碎了,消散了。
“奸佞之臣!想要害死寡人,把楚国逼上绝路吗!”楚王惊雷般的怒斥声
“大王,听臣一言,绝不可和秦国结盟啊,秦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啊,大王三思啊!大王……”屈原悲愤的谏言声
“完了!完了!我们完了,屈大夫你在哪里啊?救救我们吧,我不想死啊”“可恶的秦军,屈大夫救我们啊!”百姓们无助的哀嚎和哭泣声。
“不,不要啊,我的国家啊!”老人痛苦的抱着头,想病人一样颤抖。一阵大风呼啸而过,破旧的衣衫簌簌作响。
四
一片浓重的黑云自西北侵袭而至,世界顿时昏暗了。我低下头,不再去看这位名为屈平的可怜老人,因为我害怕过重的泪水会压断我的枝干,我的枝干始终不如屈平老人那佝偻的背脊那般坚硬。
一缕劲风吹过,屈原猛然站起来,伸出枯槁般的手指,指着天空歇斯底里的呐喊着:“可笑我满腹经纶,竟救不了自己的祖国!可笑我南柯一梦,竟梦碎朝堂!可笑那些佞臣鼠辈,最后自取灭亡!可笑……哈哈哈,可笑!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竟连自己命运都无法主宰,何谈救国!可笑啊!”巨大的回音在天地间震荡,我在也无法控制夺眶而出的泪水,任由我纤细的枝干与江水与荆楚,与屈原一同呜咽,呐喊。
五
我的身体已经麻木了,散落一地花瓣,也感觉不到疼痛,我将他们轻轻拾起,卷成一只笙箫,轻轻吹奏着,大树缓缓摇曳着,不能自已。我们陪伴着屈原将《九歌》、《离骚》唱了一遍又一遍……,唱到声嘶力竭,唱到口角溢血,依旧不停的唱着。
突然,屈原扑通一声跪下了,扬起漫天尘土:“楚的先辈们,罪臣屈原来啦!”
一场暴风雨骤然而至,汨罗江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愤怒的咆哮着,而岸边,歌声已经戛然而止,可是依旧隐约能听见微弱的笙箫。我的枝叶开始泛起了血色,之后,声断已随风……
后记
白骨已枯,尸骨无存,唯有一腔清澈透明到足以盛下整个荆楚大地的血液,在汨罗江中奔腾……旋即,一只淡红色花瓣卷成的笙箫,被萧索的风递到了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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