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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脚步散文

时间:2021-03-31 08:04:14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我们的脚步散文

  不知何时,人像那风中粟粒一般飘摇欲坠。

我们的脚步散文

  风卷着尘土袭来,人站在午后的暖阳下,膝盖还是被吹得刺痛。印象中,没有哪一年的冬天同如今这般寒冷。衣着单薄的学生们聚拢在公交站牌下面,冷风扑的他们飒飒发抖,不停地来回踱步。街上人群交汇分散,人们的步子越迈越快,好像连彼此擦身而过的那眼寒暄都是浪费。雨落了一整周,击碎了一地的落叶连着尘土钻到那污泥之中,也好像把城市的热情和人们的耐心洗涤殆尽了。

  人们每天都有赶不完的路,忙不完的事。

  总有放晴的几天,阳光透过冰冷的云层把地面照得斑驳,风依旧冷,但有阳光作陪也好似变得温柔起来。但大多数人却没有时间理会这难得的温暖,我们都扎进人群中不断改变着方向,前往不同的终点。

  突兀的一声唢呐,打破了周遭的沉默,我扭头望去,一车一毡,两鬓稀白的老人就地而坐,吹着叫不上名字的调调,街道瞬时被老人的唢呐声撩起睡帘。人们循声望去,却没人驻足聆听,大家都像行驶的列车,本能的驶进自己的轨道而无暇欣赏这道旁的景色。

  “老人家不容易,这年头,爱好这玩意儿的人,越来越少了。”

  人们议论着,转头消失在街口。老人喧宾夺主那般一声破空的唢呐声,而后却成了这不断流动中孤单寂寞那一粟,成了流转中城市的陪衬。

  恐怕唯有老人乐在其中,或是他安居自满,幸免于人世的流转,唯在自己那响亮的乐声中陶醉;或是他儿孙齐福,早已无所烦忧,那乐曲便是他骄傲的独秀。但脱离了现世,到底是现世的可悲?还是独秀的煞景?

  我终是明白,纵使这周遭弥散着乐响,人却仍感到冷寂,原来此物此乐此心境,是他物他乐他心境。乐声再响,也消不散诸多悲凉。

  这使我想起幼时长辈们欢愉的时光,总有三五成群的叔伯拎着自己弹奏用的家当,聚在树荫下的石桌边上,哼哼着自己烂熟于心的曲调,朝朝暮暮不厌其烦,于是笼中悠闲的鸟儿也日日夜夜叽叽喳喳的附和。时常还有百姓组起的戏班子在公园里开唱,也是反复的段子,路人却好像怎么也听不厌烦。

  不远处的山腰,总是人头攒动,想必是女人们拎着袋子低头择菜,男人跟在后面哼着小曲儿,拿着柳枝撩骚着沿路的小草。好像人们都吃腻了菜场里中规中矩的蔬菜。山坡上那些新鲜的野菜总是能让他们不厌其烦地寻觅。

  到傍晚时分,母亲们刚出笼屉的地软包子总是被孩子们一抢而空,洋槐花朵混合着面粉也能发出奇异的芬芳,凉拌苜蓿酸爽可口,香椿拌豆腐也足以让人垂涎。唯有长辈们喜欢的乌龙头,对那时年幼的我们来说如同噩梦,一锅香气扑鼻的卤子,放上一把丑陋的乌龙头,简直压抑掉了我们所有的食欲。

  那时便好像总有吃不完的野菜,楼房里的女人们到了周末,便早早的出门和太阳赛跑了。

  我以为当时诱惑她们的只是那美味并且免费的野菜罢了。

  几年后,我也和家乡那些莘莘学子一样,踏上了前往他乡的旅途,大城市飞快的生活节奏鞭挞着我这傍山小城里出来的小子不断加快自己的脚步,我却总是不合时宜的怀旧,于是每个假期返乡的列车声,就是带我感怀往日的佳音。

  但人回去了,才发现这座城市不会因为你的怀旧,就一直停在那里,等你回来。

  不知何时,公园里再也没有戏班的声影,偶尔枝头的鸟儿啼鸣几声,扑打着翅膀飞了出去。那些旧时的乐器被老人们尘封在柜子里,琴弦恐怕轻弹可断,松香被尘土盖过,丢掉了应有的芬芳。偶然路过谁家窗沿,能听到窗那头传出断续的钢琴声和恨铁不成钢的责骂,谁家的孩子瘦小的身躯背着那不合拍的'小提琴盒,匆匆赶上了驶往课堂的公交,又有多少孩子,在某个六月走出考场,放下试卷丢掉稿纸,连他房间里悠扬的乐声也丢掉了,昔日乐曲早已化成红色的数字,定格于此。

  不知何时,才发现已经很少有人吃野菜了,幼时苦涩的乌龙头,如今超市十元就可以买到,香椿和苜蓿更是鲜见,洋槐花再也没有拌到面粉里过。山上杂草遍布,长大的我们也早都记不清当时苦苦寻觅的野菜模样了。长辈们没有了力气,再也不能拎着篮子,一遍遍在山坡上弯腰寻着美味了。即使窗外的洋槐花儿鲜嫩饱满,人们也懒得探头采摘;乌龙头随处可买,卤子里却很少再有它的调味。

  原来,那时诱惑他们的,不止是藏在那山腰杂草中苦苦顽生的小菜,还有迎着日出,裤腿卷着露水的美妙时光。

  可确是成了往日时光。

  我最终也背离着老头的唢呐,转过了街口。迎面而来三五学生,他们转过街口的时候,会被老头的唢呐声吸引驻足,还是匆匆赶路无暇欣赏?

  也或许,这老人才是不和谐的一粟。

  人从何时起,变得飘摇不定,终日寻求庇护。大家沿着轨道,快速前往不同的方向,最后却走向相同的终点。待到停下时,回头看着来时那条路,路旁的花草,石边的溪水,就算是天上的乌云,也突然映衬出美。路边站着的人们,不断地呼唤着你,你却听不清他们此刻所语,你想靠近过去,仔细聆听。

  但是你已到站,没有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