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苋菜里的蚯蚓散文

时间:2021-04-01 14:34:03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苋菜里的蚯蚓散文

  学校迎接检查,我与厨房里的一位老师傅清理学生洗碗池后面的水沟,大扫帚掀开了一团脏物,底下露出一堆蚯蚓,条条粗壮而活跃,那老师傅说:“哈,钓鱼的好东西!”可惜我们都不钓鱼,我把脏物铲进垃圾桶,把那一堆蚯蚓倒在旁边湿漉漉的草丛中。晚上回家,我对餐桌上的苋菜赞不绝口,母亲却说起一件邻里的事。另一栋住宅楼上有一位婆婆,早上从街上买回一把苋菜,大概清洗的时候不够彻底,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的儿媳见到苋菜中有一条小蚯蚓,勃然大怒,说了婆婆很多难听的话,那个婆婆非常郁闷,想要回老家了。人有时真是奇怪,苋菜里有一条蚯蚓,慢说吃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不能吃,坏的也不过是一盘菜,把它倒掉就是,何必生老人那么大气呢?也许菜里的蚯蚓也不过是一个突破口罢了。

苋菜里的蚯蚓散文

  这两件事情勾起了我关于蚯蚓的一些记忆。

  在改造之前,我家老屋的大门口是一座从侧面而上的石头台阶,台阶与墙角形成了一个一面开口的大垃圾坑,这在我们这里被称作“阳沟”,用来集中收纳日常的生活垃圾。经过一段时间,这些垃圾发酵、腐烂后,大人就不定期把它们挖出、外运到田地、菜园里作为肥料。这种安排在现在看来肯定是不好的,既有碍观瞻也不够卫生,但那时我们这里差不多家家都是这样设计的,尤其是在旧的建筑风格保持得比较好的地方,整个村落的建筑互相勾连,构成一个近于封闭的整体,阳沟上面就是天井,这样的设计是有它的合理性的。土改与大集体之后,村落的宗族结构自然瓦解,各家各户的住宅也分别有些变动,有依旧住破旧的老屋的,也有改建和新建的,我家的老屋原本是整体的一部分,当然也较多地维持着过去的样貌。我的幼年,基本就是在这样一些阴暗、潮湿、狭窄、拐弯抹角的房子内外度过的,而我家门口的这个阳沟,正是我的一处乐园。在这个乐园中,我每天看乌龟爬进爬出,看石缝里生出青苔,看癞蛤蟆吞食苍蝇蚊子,当然,我也翻开那里肮脏的石块和残砖断瓦,看那些蚯蚓慌乱地缩回湿漉漉的土里,而地面上也留下他们乱七八糟的地道和孔洞。

  那时我似乎并不觉得阳沟和蚯蚓特别肮脏,而大人们也总是顾不上我在干什么,所以我即使一个人在阳沟里呆上半天也并没有人寻找。据唐家姆大后来说,我甚至还喝过房基下阴沟里流出来的水。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那时阴沟里一年四季都有水流,冰冷而清澈,像不竭的泉源。现在那条阴沟早已不复存在,而且即使在我家院子里挖地三尺也挖不出水来了。既然我连阴沟里的水都敢喝,那么摆弄蚯蚓自然也不在话下。在我的记忆中,到阳沟中挖蚯蚓可能有三个原因,一是纯粹没事干,把蚯蚓也当成了玩伴。这在现在看来不可思议,而那时即使几条蚯蚓也能带给我无穷的快乐。我喜欢看它们奇怪的运动方式,也很好奇它们的身体构造,我甚至还残忍地“解剖”过它们;二是为了喂鸡。无论日子如何,我家总是要养几只鸡的。我尤其喜欢出窝不久的小鸡,它们那么活泼精灵、无所畏惧,它们也很喜欢我丢给它们的蚯蚓,常常争抢得不亦乐乎。每次我到阳沟里开始翻寻,母鸡就紧跟在我后面,它很明白我在干什么。而我也掌握了找蚯蚓的诀窍,每翻开一块石头或者瓦片,迅速拣出下面的蚯蚓之后,我就会把那些石块或瓦片复原,留待第二天再翻寻;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钓鱼,这大概是五六岁之后的事了。

  我说“钓鱼”,实际上还算不上。我是用两根麻索交叉,系上筲箕,另用一根麻索,一端系上几条活蚯蚓,另一端则系在筲箕上,使蚯蚓大概处于筲箕底部,再在筲箕里放上一块石头,撒上饭粒,把筲箕顺着井台沉入水塘中,我则提着麻索静待一两分钟,然后轻轻将筲箕提出水面,筲箕里自然就留有一些逃不出去的小鱼了,这在我们这里叫做“罾鱼”。我最喜欢的其实还不是“罾鱼”,而是钓鳝鱼和青蛙。我们的水井在水塘的一个角落里,是用石头和水泥垒砌的`,久而久之,黄鳝在里面安家,它们把巨大的井台打穿了。我依旧用麻索系上钓钩,在钓钩上穿一截蚯蚓,再把蚯蚓慢慢放到黄鳝藏身的洞口,轻轻捻动麻索,很快,黄鳝就会出来吞钩。而黄鳝在水下的举动,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只要抓住机会,适时拉钩就行。黄鳝是很贪吃而凶狠的家伙,也正是因此,钓黄鳝很简单,几分钟我就能钓到一条,够母亲做一大碗炸黄鳝了。老家门口水塘里黄鳝多尽人皆知,不仅本埦的大人小孩不断地钓、捉,拿来自己吃,外面也经常有人来捉黄鳝去卖钱,几年之后,黄鳝终于绝迹,不过似乎也没人觉得惋惜。钓青蛙最有趣,但需要一根钓竿,因为那些青蛙往往蹲在远处水中的浮木上。把一小截蚯蚓穿在钓钩上,用钓竿和钓线把蚯蚓垂到青蛙眼前,轻轻晃动,青蛙就会跳起来吞钩,我有时甚至用空钩就直接勾住了青蛙的下巴,把它钓起来了。钓起来的青蛙,我一般会放掉,我的快乐仅仅来自于过程。但我也看到有埦下的大孩子把钓到的青蛙去掉内脏,用芭蕉叶包起来,埋进火塘里烤熟,然后剥去外皮,把青蛙腿撕下来吃,他们说跟鸡肉一样鲜美,我也由此懂得了青蛙的别名---水鸡。

  上学之后,蚯蚓渐渐淡出了我的生活,再进入我的认知,往往是因为它们给予了我某种特别的刺激。我在村小读三年级的时候,大队部的供销社侧边,有人开了家餐馆,每天从那里经过,我都可以闻到里面飘来油条和包子的香味。忽然有一天,我听同学们传言,说餐馆里用蚯蚓做包子馅,我感到十分惊讶,我从来没想到蚯蚓也是可以吃的。回家问父母,他们竟然也说是真的。我不相信那些传言,几次亲自去察看,并没发现有什么蚯蚓做的包子馅,而馆子里的人也否认了传言,他们说包子是用肉泥和粉丝做的。现在想起来,我依旧不相信,我推测父母当时那么说大概是为了斩断我的念想,因为他们自己没钱给我买包子吃,所以只好撒个谎,大人们认为小孩子肯定会觉得蚯蚓很恶心。事实上,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那么认为,并且,当我学过一些生物知识,知道蚯蚓的生活习性,以及了解到蚯蚓对于土壤和作物的益处之后,我对蚯蚓的好感还越发增强了。在黄州南湖读书的那几年,夏天的每次雨后,空气里都洋溢着蚯蚓浓郁的腥气,从宿舍到饭厅的水泥路上,常常有大量钻出地表的蚯蚓在费力地蠕动,我也没有觉得它们有多么肮脏,相反,我很为它们被来往的脚步踩死而惋惜、感伤,就像为我那三年被荒废的光阴、浪掷的青春一样。现在电视上关于美食的节目很火,吃什么的都有,似乎还没见有吃蚯蚓的,而上网一查,是我孤陋寡闻了,蚯蚓还真是营养价值极高的食材,只是我已经对它们没有任何食用的兴趣了。

  现在,坐在电脑面前,敲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恍然觉得自己也是一条蚯蚓了,记得我以前在日志里写过这样一句话:暗夜里,蚯蚓翻耕土层,一遍遍,把过往和未来,穿织成一段段焦黑的文字。就喜欢熬夜和乱钻而言,我和蚯蚓,真的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它在泥土中,我在文字的迷宫里。但愿我不会弄坏人家的苋菜,至少蚯蚓自己是没有那个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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