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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那段消失的路散文

时间:2021-03-28 11:39:43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雨中那段消失的路散文

  雨中 那段消失的路

雨中那段消失的路散文

  细雨的早晨,不想出门,也无意再睡觉,只有蜷缩在屋子一隅,拿本书翻着,有一着没一着的。思绪飘向窗外。楼上没什么风景,只有和我这个鸽子笼一样的鸽子笼。对面的鸽子笼也圈着如我一样孤独的人吧。或许人家根本就不孤独,或许这每幢楼上每一间房子里的每一户人家生活得都比我幸福。他们可以看电视、可以在房间地上跟着音乐旋转、可以做做家务、还可以走出家门和朋友聚会、可以跳广场舞、打太极。而这些,我都不会做,我不会做不是我看不起这些。看不起做这些的人。我不会做是我确确实实不会做,我的协调性很差,站在做得整整齐齐的人群里面,我无疑成为异类,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成为别人不愿看又不得不把眼球放在你身上的焦点,在大众场合,我是最不愿出现的,更何况成为凝聚大家眼球的焦点;我没有随心所欲畅所欲言的朋友;家里就我和他,家务活再多也有做完的时候;我也不喜欢跟着音乐旋转,我只会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捏着一本书翻。音乐里流淌的是永远不变的古筝,古筝清雅但很忧伤,随着忧伤的调子,我的思绪飞得很远,远到有收不回的感觉,远到那些深埋在记忆里面的那些过去的人和事又一次浮现。

  手机俗气的铃声在房间里纷纷扬扬。另一个城的朋友说要过来。朋友生活的那座城和我生活的这座城相邻,两城之间不远但也不近。虽说是相邻,且同在一条直道上,但对于那条直道内涵的挖掘却截然不同。朋友生活的那座城注重历史的厚重感,而我这座小城却忽略了历史。因为忽略了历史,我的城就像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往前跑,有一种不成熟,考虑不周的鲁莽。不管哪一座城,只要把历史这件沉重的外衣披上,再用文字作为衣服填充物,那么这座城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就会像一片荒茫的贫瘠中闪烁着一颗耀眼的星。

  接到朋友的电话,随身体一样蜷缩的眼光一下子纯净了,并且也在我熟悉的空间里纷纷扬扬。在这个潮湿的天地里,把我的目光播撒于并不潮湿的土地,会不会更好呢?

  沿着环城路那块葱绿的麦田走出城外。麦田的边上是一株株白杨树,间种洋槐树。洋槐树的花还没透开,零星地点缀着,一丛丛绿白色摇曳在绿叶间。叶子太绿,绿白花就显得很耀眼。树的根须扎在沃土里,将春夏两个季节连缀并缝补成鸟雀欢乐的鸣叫。肥沃的土地和树木根须血脉钩连,沐浴在细雨下,坐看年岁的又一季繁荣。

  没有目的地,任由车子走着。朋友只是握着方向盘,由车子选择路,更多的是路牵引着车子走。用朋友自己的话说:随着车子走。经常寄寓在某一个地方,把身子寄放,更是把心也寄放,这样长时间的寄放,让鲜红的心不再鲜红,变得暗淡,暗淡到发霉长毛。走出自己的城,带着那颗发霉长了毛的心走出熟悉到能嗅出空气中每一粒空气分子结构的地方,让别的、陌生的地方新鲜的风吹拂,或许,能吹净那上面的霉斑。

  微凉的风,零星的雨。初夏的天空没有蔚蓝,但也让人感到很惬意。走了一段,朋友眼中的忧郁还没有散尽。也许是真正走出来了后,才觉得心还没有被完全带出来吧,或者根本就是把心放在家里了。笼罩在心上的那层霉其实就是对自己生活的那座小城的牵挂。人,没有选择,命运已注定此生无论怎么企盼自己天空蔚蓝色的永恒,但是那颗心总是走不出那个或许还尘土飞扬的城。就如路边这树,虽然脚下这方土地有点贫瘠,它还是把根深深扎在泥土里,一扎入,就用整个生命拥抱这块土地,而树上的叶子就会无忧地展示夜与昼的轮回。

  云层里的阳光尽力把温暖洒向大地。如果此时拨开层云,阳光一定灿烂得让鄙睨世事的英雄低下高贵的头颅。风过,不寒却暖,零星的雨追逐着风的脚步,很少落在土地上,打算降落时,就又随着风跑远了。车子很缓,缓到路边的空气都能随意停留,缓到清风都有点按捺不住,缓到路边的草清晰的展示自己纹理。轻风是一把撑开的伞,路走过去了,身后的雨脚留下了,一丝湿痕若有若无地延展着。

  走到某一个地方,我闻到一丝熟悉的风,那股风带着童年的笑声。我的心被一股柔柔的情愫蔓延着。探身窗外看了看,眼睛碰触到的只有陌生,那么这股熟悉的风从哪儿来的?难道是在记忆里?我知道朋友走上了哪条路,我也知道这条路平坦宽阔,是人们、也是我心中向往的路。但我还是抑制不住心中些微失落。这个失落不是因为这条平坦宽阔的路,是源于我已经走远的童年。

  那时的我瘦弱,那时不但我瘦弱,就连风中携带的笑声也是那样的瘦弱。那些笑声、那些有着这样笑声的影子,经不住时间的磨蚀而伛偻成艰涩的低吟。记得那些微雨的黄昏吗?记得那晴朗的早晨吗?记得那纸糊的窗户吗?记得那个破了几瓣,但仍然发出嘹亮的鸣声的铁钟吗?随着那钟声潮水一样涌出教室的欢笑声吗?记得那些模糊了的消失了的背影吗?

  车子仍然在缓行,几乎和曾经村庄里那头衰老不堪的黄牛拉得那辆老牛车一样缓慢,更走不动的是我的思想,是我前进了几十年的路又返回来重走童年的思想。在无力逃避的时间栅栏前,我只能想象当年那个拥有瘦削的肩、拥有泉水一样清澈的眼睛的小姑娘,她是否还站在几十年前那条叫做马莲河边呢?

  带着前进了几十年又后退几十年的想法,用一双半眯的眼睛看了看朋友。他还是那样沉稳地握着方向盘,偶尔吸一口烟,飘扬的烟雾弥漫了他的眼。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只是眯着眼,深深地呼吸着半开的车窗里涌进来的空气。他,不可能闻到空气里包涵的陈年旧味吧。或许他想的更多,他想到的是顺着这条路边再往下走,碰到的那条河,再沿着河往下游走,走到某一处,会有一座小城挡住前进的脚步,那座小城里生活着他的妻子儿子、兄弟姐妹、父老乡亲?那儿是他精神的栖息地。他的眼神深远,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潭,我没有问他,只是任由他的思绪漂泊,任由他留下一个深沉得犹如哲人般的剪影。

  我知道,我们世俗的人,心中都有很多羁绊,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他不会做到无牵无挂。在某一个地方待得时间长了,想走出去,但真正走出来,却把心放在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本来想让新鲜的风吹净长了毛的心,没想到外地的风却给那颗长了毛的心再接上一层霜,这层霜叫做思念。我们每个人都摆脱不了宿命,我们每个人都飞不出思念的掌心。

  路边有草,草上冒出了一点蕾,那个蕾将来就是一束花吧。我的眼睛再一次飘向窗外,路边的小草就急不可耐地挤进我的眼帘。花应该是黄色的,因为那蕾上渗出点黄绿。草很卑微,攀附在地上,埋在一丛葱绿下面,但它生长着,只要生长就有可能开花;只要幻想,就有希望结籽;只要有爱,人们的脚步不可能走得太远。

  风走远了。风中那串瘦弱的笑声走远了。失去的无法弥补,我们只有独自抚平岁月的留痕,在这少人涉足的路畔捡拾如灯的雨滴,把自己的脚印绘成绝妙的庄园,等待绿芽的点缀。

  旷野无垠地袒露这个世界的复杂与多变。一路走一路树和苗的叠加、一路色彩的大荟萃。新生与衰败相伴,摧毁和建设相连,孕育和死亡相牵。我们有点惊怔地坐下来,看满树的初夏。

  许多树木、叶子、漂泊的声音拥挤成真实,叶脉四处铺张,根系四处扩张,养护着自己贫瘠而又不贫瘠的日子。轻风中,树叶舒展着,天空中没有太阳,但我能感到太阳的温暖。一两只小蝴蝶扇动着两瓣羽翼,倏尔生动了滞凝了的空气、倏尔点缀了绿叶、倏尔撩拨了花朵、倏尔亲吻了枝干。零星的雨有了声势,簌簌作响,滴落在哪儿,哪儿就像被爱情浇淋,浑身颤栗出束束的麻。

  下了车子,伫立在桥上,马莲河上的桥面已裂开三指宽的缝子。这座桥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南来北往的行人车辆踩在它身上,如今流淌了千年的马莲河不见老,而这座桥却苍老了许多。小时候生活在这座桥边,玩耍在这座桥下,那时只感到这座桥雄伟壮观,而且年轻气盛。现在站在桥上,仍然感到雄伟壮观,不过这个雄伟壮观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站在桥下凝视很久,才明白是少了许多生机勃勃,多了一份苍老。而这苍老,不是岁月的流逝,是不堪重负,有点苟延残喘,但还是尽力撑着那一份坚强,苍老得让人心碎。

  桥老了。桥会老?那么人呢?那个曾经漫步于桥下的那些清丽的影子?那些追逐布谷鸟叫声的影子?那个跪在马莲河和线河流域的三角地带种西瓜被太阳晒得剥了一层皮又一层皮脸色黑红的影子?那些徘徊在人家向日葵地畔,两眼流露着惊羡的影子?那所有的影子哪儿去了?如今我回来了,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一个人身只影单,我的眼睛里没有清澈,填满了世俗的风尘,我的头发不再黑亮,沾满了岁月的风霜,我的身材不再亭亭,横着发展成如今这多肉的形象,我的脚步不再轻盈,每一步都拖着年华的沉重。

  河边的岩石上曾有我们年轻的脚印,走在上面,我捕捉不到年轻,只觉得自己困乏无力,我热切地仰望着桥,而桥却冷漠地打量着我。是的,我没有当年丁点的影子,出现在桥眼前的'是这具臃肿不堪、粗俗不堪的身影。桥是不会认识我的。

  我凝望、热切地仰望。我终于忍受不住这份被抛弃的冷漠。我只有低下头,徒劳地低下头,我抹掉自己眼里那份热切。那份热切就像一个走向暮年的歌女,站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曾经的辉煌不在,曾经的清亮不在,曾经撩人的目光不在,曾经曼妙的身段不在,有的只是时间拷打出的印迹,有的只是岁月留在身上的松松垮垮。现在站在曾经属于自己的舞台,明码标价,即使价格最低,殷切期盼着过往行人听她一展歌喉,孰不知迎来的是嘲弄的目光。现在面对着桥,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它冷冷地、嘲弄地注视让我有点无地自容。突然一阵寒颤浸透了我。我意识到我不但失去了青春,还失去了希望,我更失去了生存的权力。岁月留给我生存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敢再仰望,我只能卑微地俯下身子,我的脚也不敢实实地踩在层层岩石上,我只有谦卑地踮着脚走路。岩层经过几千年风蚀日晒,仍然层层叠叠地耸立在马莲河边。而我在短短的几十年里就已经面目全非,我还有什么资格再理直气壮地走在岩石上?

  朋友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立在马连河边,高大的身影对着默默流淌波光粼粼的马莲河,似用心和马莲河对语。好半天他才说了句,这条河的上游比我们那儿宽了许多。他又说,很快就要收集马莲河的治理资料了,又得忙一阵子。

  我泼了点冷水,收集那些有什么用?

  他有点惊讶,可以留给后人啊

  深想,也确实是为后人整理资料。雁过留音,人过留名。很多人都是平平常常的人,留于史册的人能有几个?但人走过总得留有印痕啊。朋友所做的事就是捡拾人们走过的印痕,让历史传承下去。

  沿着那条埋在草丛里隐现的小路往上走,我走得是那么无力。我的腿每走一步就得歇息半晌,就好像我的腿上缠绕着几十年光阴里面的牵牵绊绊。我不知道是这条路太虚了,还是我太虚了。朋友回过头看看我问了句:需不需要我拉你一把?我摇头,不需要。我得自己走,我得踏着小时候轻巧的脚印走。

  只有弯下身子,才能发现草丛中那些灿烂的小花,才能看见草根间蠕动着小生命。纤细的小花轻柔地摇曳着一地风流,让人心生怜爱;隐在草根间的生命蠕动着一地软弱,让人心生怜爱。谁不需要阳光雨露的厚爱?谁不祈求自然之风流进自己的生存空间?这个阳光和雨星糅合的下午,空气纯净到不含一点杂质滑翔在马莲河畔。而所有植被的根须,在马莲河畔扎得很深很深。

  很想谛听缝隙间生命的鸣唱,很想在这条流淌千年的马莲河濯洗心灵的灰尘;很想吹起引人侧耳的柳笛;很想睡在马莲河边那块洁净的青石板上,然后做一个悠远的梦;还有,很想成为马莲河边那块被它浸蚀了千年的岩石。

  再次伫立桥上,一阵晕眩是我不得不扶住冰冷的栏杆。我静静地透过岸边杨树的罅隙,看云朵和太阳怎样阅读这条河流,看河岸泥土里虫豸们怎样生存繁衍,看苔藓又怎样以蚁行的趾尖占领河水冲不到潮湿的岩洼,或者,看看岩石根部河水的冲刷怎样征服岩石皲裂的意志。

  车子沿着绿色汹涌的山路行驶得很缓慢。还是来时的路,还是那树,那招牌,那新修的台阶,台阶上几个农人一身沧桑拾级而上。台阶两侧是新修的界面,上面已嫩芽初长。想象又在我脑海里丰满,过不了多久,这条新修的公路就会有树的影子、鸟的影子、云彩的影子,那么这样的路上,这样的绿叶鸟鸣间,就会有心的影子、情绪的影子。旅人的影子,那么树的脉络就开始记忆这些影子,长风就开始收集这些留下的印迹了吧。

  缘于工作吧,朋友长了一双搜寻的眼睛。他能在宽敞平坦的边缘看见一条狭窄荒芜的小路。他说了句,是条古道。我反驳,不是古道,是以前上山的老路。他斜眼看了我一眼,笑问道:老路不是古道吗?

  我无语。那条路是我小时候走过的路,我窃以为我还没有古老,那我走过的路也不会是古道。但又一想,这条路不只我这一代走过,我的上一代,上上一代,生活在马莲河边祖祖辈辈的人都是沿着这条小路走出马莲河,也许刚开始时,这座山上根本就没有路,走得人多了,脚印就成了路。我不认同它是古道,也许是这条路就是让人走的,没出现什么动人的故事吧,抑或是没有哪位名声过大的人物从此路上走过的原因吗?那么几百年后呢?几百年后,会不会有人细数历史的纹络,带着一双如朋友一样寻访的眼睛翻捡这些走过的痕迹?那时,这条路会不会真的成为古道?那时这条路上曾经演绎过的、让人非寻不可的人物会是谁呢?是我们吗?这样想着,我回头看了看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拿烟、同样沉默的他。这一路除了说他虔诚之极的文字,还有他正在进行的工作,很少说别的。我很佩服朋友对文字的虔诚、对工作的敬业。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特别是他这个年龄。

  打开车窗,面对所有,如此美好。清风从指尖拂过,从杂草和树木并存的山尖拂过。我想这清凉的风,也一定从朋友那颗在文字里徘徊的心田上拂过,我知道每一个走进文字的人,都被文字折磨得近乎发疯,都被文字摧残得支离破碎,我知道文字是一个有着靓丽容颜的魔鬼,它会让所有亲近它的人坚贞地成为它的信徒,更像是......殉道者。

  我已经在文字里晕头转向了几十年,到现在我还摸不到文字的真谛。我不希望朋友也成为这样一个人,希望清凉的风能拂去文字留在他心里的微尘。希望朋友如这行走的风,用轻盈的语言,在光阴的叶脉上写满花朵一样的梦。希望朋友是一个聆听生命的人——抖落尘埃、抖落雨水、抖落忧郁、抖落束缚,用一颗纯净的心,感受沿途清风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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