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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老乡亲们散文

时间:2021-03-25 16:01:01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我的父老乡亲们散文

  想来也怪有意思,当年,我告别家乡的亲人,只身一人来到水乡。感谢天赐良缘,四十年前与老家在水乡的馨平结为伉俪,让原本在水乡无亲无故的我,除了结交了那么多同事、朋友,一下子又有了众多的亲人。

我的父老乡亲们散文

  自打二十四年前,我俩调回北京,至今先后四次返回水乡。说真的,我们虽然人在繁华的京城,但心里依然在深深地思念着水乡小城的一切,那虽没有高楼大厦但很清静的小街、烟波浩渺的三河与片片湖荡、河边那一望无际的柳林和苇荡......,这一幅幅画面还常常像过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回放。然而,更让我俩魂牵梦绕的是水乡的亲人及昔日的同事和好友。

  去年秋日,当我们回到家乡后,自然按捺不住浓浓的水乡情结,又匆匆踏上了去水乡金湖的旅程。离别水乡二十多年,那儿的一切变化虽然很大,好在距上次返回水乡仅相隔一年,我谢绝了大表弟来接站的好意,从车站直接乘公交车进了城。刚下车,一眼就瞧见了路边的一家烧烤店,那不正是馨平小表弟晓红的店铺吗?晓红见到我俩,高兴地迎上来:“全家人都在饭店候着你们呢!”小表弟接过我们的行李,领着我俩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饭店,进得包间,嗬,只见,老老少少一桌子人都在眼巴巴等着我们呢。

  席间满满的都是欢乐,当馨平在水乡最后一位老长辈,年近八旬又患有老年痴呆的小舅妈呵呵笑着,举杯说了句:干杯!表弟妹们都乐了,这可是老人家好多天来说的最开心的一句话啊!

  当晚,我们就住在大表弟家,从南京特地赶回家的表弟爱人已十多年没见了,我们姐弟两家人在一块聊了很久很久。夜深了,我俩依然毫无睡意,当年与水乡亲人们在一起的件件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四十多年前,馨平从京城回老家插队,就住在大表弟家,姐弟俩犹如亲姐弟一般。后来,我与馨平相恋,我也成了大表弟家的常客。我们三人同一天在党旗下宣誓,三人同是镇团委的成员,我是团委书记,他俩是委员。然而,大表弟是镇上的民兵营长,馨平是民兵排长,而我只是馨平手下的一名小兵。那次,民兵干部在城郊部队农场集训,我跌跌撞撞地骑着自行车,走夜路,送馨平去报到。那夜,我和大表弟挤在一个被窝里,兴奋地聊了很久。集训时,大表弟与馨平肩并肩,匍匐前进,鼓励有点紧张的馨平亲手拉响真正的炸药包,炸毁“敌人”的碉堡,这件事至今忆来还是那么刺激。

  说来也很有趣,我曾担任校长的那所小学,就在馨平的二舅、小舅、大姨的家门口,馨平的那帮表弟、表妹们当时还小,几乎都是我的学生,最好笑的就是小表弟晓红,那年,没到上学年龄,被招生老师拒之门外,可爱的小表弟在几位哥哥姐姐的撺掇下,竟整日抱着我的大腿苦苦哀求:“大姐夫,我要上学!”弄得我哭笑不得,最终,只得开了后门点头收了他。如今,四十年过去了,小表弟的儿子已上了大学,小表弟也成了烧烤店的小老板,但一想起小表弟当年充满稚气的表情,我依然忍俊不禁!

  馨平在水乡的叔叔、姑姑、舅舅、舅妈和姨等亲戚,都是老实厚道的农民,尤其是住在城东九里村的二叔、三叔,家里还是破旧的草房,生活困窘。在水乡的那些年,馨平的那些亲戚家,自然也成了我的家,逢年过节,我和馨平都是这些亲戚家的座上宾,去了这家去那家,当然,还忘不了,买些糕点去探望乡下的叔叔。在这儿,我和馨平又流着泪,给馨平逝去的奶奶送行。她奶奶原本一直和馨平的家人生活在北京,馨平是老人家一手带大的长孙女,年过八旬的老人一心想着叶落归根,闹着要回老家,我和馨平几乎每逢星期天都去乡下看望奶奶。最终,老人的骨灰如愿葬在了她日夜眷念的水乡。还记得,在十五年前,第二次返回水乡探亲时,大表弟的父亲已去世,他母亲拉着馨平的手,流着眼泪说:“下次,你们再回来,可能就见不着你二舅妈了。”没想到,这话真是一语成谶,次年,馨平的二舅妈便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待到这次返回水乡之前,馨平在老家的长辈们都先后去世,只有小舅妈还在。平日已不太认识人的小舅妈见了馨平,笑的合不拢嘴,馨平含着热泪,给老人家送上我们的一点心意,祝愿她健康长寿。

  那几日,表弟表妹们轮着请我俩赴宴,尝遍了水乡的美食。饭后,或陪着我们欣赏水乡的秋色,或聚在一起畅叙旧情、聊天打牌。看着当年自己亲手教过的弟弟妹妹们,如今皆事业有成,有了出息,还当上了爷爷、奶奶,不少第二代都是大学生;二叔、三叔家也已拆迁,他们的后代都住进了宽敞的新楼房。我俩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又到告别水乡亲人的时刻了,二表弟开着车送我们去车站,大表弟递上给我们捎回去的大闸蟹、柴鸡蛋等水乡特产,表弟、表妹们骑着电动车,爱跑步的二妹夫干脆跑步到车站,一大家子人都来为我俩送行。馨平眼角噙着泪花,拉着弟妹们的手,轻声地与他们说着话。汽车开动了,远远地看到,水乡的亲人们还在满脸笑容地挥着手:姐姐、姐夫,有空常来啊!······

  水乡金湖,向以一县坐拥三湖(高邮湖、宝应湖、白马湖)而 为世人称道。想当年,我从家乡投进这水乡的怀抱,迎接我的便是这碧波万顷的一片湖水。

  在返回水乡的日子里,我总想再次去领略那秀美的湖上风光。那日,当我们告别让人心醉的水上森林公园时,表弟、表妹们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上车后,小车径直向不远方的高邮湖驶去。车行没多久,就上了新修的高邮湖环湖大道。我兴奋地摇开车窗,一阵带着水腥味的湖风吹了进来,遥看大堤外波光粼粼的湖面,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下河口,这是高邮湖西岸的一个小渔港,表妹夫妇将在渔港的船上餐厅请我们品尝最美味的湖鲜。船老板满面笑容地领着我们登上船。表妹夫提议:姐夫,到了高邮湖,要不要来个“水上漂”?我瞟了一眼船尾拖着的那艘小舢板,船很小,还没救身衣,安全吗?船老板一眼看出了我的犹豫,笑着说,有我在,保准没事!

  我面对着大好的湖上风光,转念一想,今天豁出去了,反正俺老伴馨平会水,即使我这个旱鸭子掉下水,还有馨平在旁保驾呢。

  我们一行人一个个小心翼翼地从大船的船舷上下到小船,船老板启动了船尾的发动机,小船嗖地一声就向湖心驶去。哈哈,这可不是家乡瘦西湖上船娘摇撸的游船,那船速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船头激起的浪花,劈头盖脸地撒的我们满身是水,湖风嗖嗖,清新的湖水气息不断扑面而来,还真感到有点凉意。我想,没料到,半个世纪前,我坐着满是鱼腥味的木帆船,横渡高宝湖,今日,已近古稀之年的我又坐在这小快船上,欣赏高邮湖的'湖光水色,真是恍若梦中啊!

  此刻,已是夕阳西下,满湖金光灿灿,我和表弟妹们被这迷人的一幕所陶醉,情不自禁的引吭高歌: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高邮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了那动人的歌谣......

  这一刻,我们已忘却了自己的年龄,仿佛又回到了那在水乡度过的二十多年的激情燃烧的岁月。

  快船劈波斩浪,向湖心疾驶。近处,是一圈圈养殖螃蟹的围网,仔细看,还能瞧见,那妄图逃跑的螃蟹顺着网子的竹竿艰难地向上爬。憨厚的船老板笑着说,北京来的客人若有兴致,可以靠近那围网,亲手抓上几只螃蟹,免费品尝咱高邮湖的大闸蟹。我们婉言谢绝了船老板的好意,依然专心致志地欣赏着湖光夕照的胜景。 极目远眺,一片烟波浩渺,水天一色。近观,湖边洁白的苇絮随风摇曳,时而,一群群飞鸟掠过湖面,直上蓝天,不由忆起南宋诗人杨万里过高邮湖时所赋之诗:“远远人烟点树梢,船门一望一魂消。几行野鸭数声雁,来为湖天破寂寥。”赏景咏诗,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此刻,船老板又来了兴致,边掌着船舵,边讲起了高邮湖的一个个美丽传说。古时,高邮湖水面并没有如今这么宽阔,这一带,曾有过十多个大大小小犹如颗颗珍珠般的水洼,直到明朝时,才最终连成一片,变为今日的高邮湖,故而人们又将高邮湖叫做“珠湖‘'。民间还流传这样一个说法,高邮湖底曾是樊良古镇的所在,古镇内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行人至此,往往停船数宵以观宝珠之光。明隆庆年以后,由于淮水泛滥,高邮运河以西的诸多小湖被连并成高邮湖,樊良镇自此没入湖中,那宝珠也沉入湖底,只是偶然之中会在湖心闪烁现身,见者将会大富大贵!

  夕阳渐渐西沉,我们怕是没有得赏宝珠闪光的福气了,于是,快船调转船头迎着满天晚霞返航了。

  船老板手脚还真的十分麻利,我们进到船舱,还沉浸在浪遏飞舟的兴奋之中,一盘盘香气四溢的湖鲜就端上了桌。那真是丰盛啊!刚出水的湖虾、说不上名的大大小小的鲜鱼,还有一大盆膏肥黄满的大闸蟹和水乡特色菜“水八仙”。我和馨平面前堆满了让人馋涎欲滴的大螃蟹,可惜,咱的牙口不济,只吃了一只,就吃不动了。至于那“水八仙‘,飘着淡淡的清香,吃来倒是十分可口。细品那水八仙,记得有嫩菱角、莲藕、茭白、荸荠、水芹、茨菰、鸡头米和莼菜,这道菜在京城是绝对吃不着的呀!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喧闹了一天的湖边渔港仿佛进入了梦乡,一湖碧水也隐入了沉沉夜色之中,只有湖上的点点渔火与天上的一弯新月遥相辉映,给湖面洒下粼粼波光;深秋的夜晚,湖风轻轻吹拂,颇有几分凉意,然而,在告别水乡二十多年后,又偎依在她的怀抱里,心头还是感到了一阵阵融融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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