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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做的面板散文

时间:2021-03-24 13:34:5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父亲做的面板散文

  望着眼前这张手工制作的面板,我内心充满了柔情。

父亲做的面板散文

  我家的这张面板,出自父亲之手。

  婚后第二年,为解决两地生活,分家搬往异地。当时,家里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一张面板。因为面板是做面食的必备工具,任何家庭都不可或缺。

  父亲翻出珍存多年的松木板和松木方子,决定给儿子的小家制作一张面板。

  整个制作过程,父亲不急不躁,做得甚是认真,刨面凿槽,一丝不苟。板子在拼合粘牢成为面板的雏形后,父亲又在其背面并排横开了两条上小下大的带口,带口分别穿嵌的是一面是梯形长榫的木方,这样即便没粘牢使用日久开胶了,也不至于面板松动散开。几天之后,家庭生活中的必备之物——面板,便妥帖地走进了我们一日三餐的生活里。

  这张70cm×90cm的长方形面板,做得十分周正,严丝合缝,到了后来放在平地上,居然用它剁家禽都没散架!真让人觉得,只要人厚道,做事认真并用心,制作出的物件,也一定足够皮实而且耐用。

  早些年,家里的责任田都种麦子,家人吃的`白面,也都由自家的小麦加工而成。一年四季,白面是绝对的主食,那时候,大米还没来到我生活的农村呢。一家人,也都爱吃面食。妻子、儿子喜吃馒头和饼,我喜吃水饺和面条。父亲做的面板,可派上了大用场。面板上面做了太多太多的馒头、面条和水饺,面板也经受了太多太多的揉压挤搓,它亦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无论肃立在角落里,还是平放派上用场,它都隐忍而又坚强……

  后来,节俭的妻子还会从旧衣服上剪下布片子,再往面板上抹糨子,刷一层糨糊粘一层布片子,结结实实地糊上许多层,晾干后再整体揭下来。面板经受的是糨糊的浸淫和剥皮样的隐痛。年前,淘米沥水,妻也会把面板的一边垫上矮凳,另一边垫上红砖,面板承受的那是百十斤黄米的重压和淘米水的酣畅淋漓;年后,做酱块子,也会把面板平放在地上,酱模子里摁满湿酱面子,妻也站在模子上,跺脚踩踏。

  妻子的眼中,这张面板来自手工制作,太粗糙了,太皮实了,不能算什么稀罕之物。有时她会突发奇想,把面板平放在地上,宰杀的家禽放在面板上一只,左手摁着,右手斧剁。原本好端端的面板,在享受揉压、刀切、水浸、踩踏、甚至斧剁的不公待遇后,不但伤痕累累,凹凸不平,而且拼合粘牢成一体的板子,也最终有了缝隙,都漏起面粉来。

  那天,妻子跟我商量,市场上,面板各式各样,不但是独板制作,而且外表也光滑美观,也花不了几个钱,换个新面板吧。咱家的面板,还是你去世的父亲给咱们做的呢,现在已经使用30多年了,它又大,又笨重,又丑陋,干脆劈了烧火算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对妻说,这不是一张普通的面板,这30多年,它承载着太多的光阴和记忆,有爱我们的父亲,有我们兵强马壮的一家三口,还包括享用你亲手做的各种可口面食来家的客人们。妻说,你可别矫情了,不过是几块破板子,烧火都不乐意着。

  我说,万事万物都有生命,只是存在的形式各不相同。何况,生活中不可或缺并和我们相伴30多年的面板,也有人格,也会有灵性。你没听人说,木头戳在那里,一年不腐烂是木头,十年不腐烂是灵魂,百年不腐烂是神圣,人就应该跪拜了。

  妻说,你可别神神叨叨的了,一张老面板还成精了呢。

  父亲去世后,我突然觉得,这张面板便是父亲留给我的最现实的念想,让我想到父亲对我和我一家人的种种好。而对这张面板的感情,也突然溢满我的心田。我去五金商店,买回几张砂纸,仔细擦拭它身上的累累伤痕,不仅得到一一抚平,还见到了木质原来的颜色,它居然还散发出了淡淡的松香——一切都对应着生我养我的故乡那片不老的土地。

  我禁不住内心热浪翻涌,泪水打湿了衣襟。

  或许这就是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吧。

  一张面板,呈现人生大舞台,苦与乐,悲与喜,卑微与高贵,它都默默地承受,不像人,还有不平,还有抱怨,还有感慨。起码它比人有胸怀,比人更持重。我对妻子郑重交待,家里可以买一张新面板使用。但从今天开始,你对它就像对我一样,要有爱和尊重,即使它今后不再履行做面食工具的使命,也不能再用它干别的或者扔掉它,因为在我的心中,面板的存在,已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存在,那是父亲爱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