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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节气里的村庄散文

时间:2021-03-24 13:06:27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小寒节气里的村庄散文

  小寒。十二月节,月初寒尚小,故云。月半则大矣。

小寒节气里的村庄散文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冬雪飘飞的时候,跟着一路雪花到了小寒。这时候农田里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农活要做了,村里的男人们仍在河工上挑土,留守在家里的妇女和孩子们显得有些闲散,都在准备过年了。

  一进小寒,年味就近了,人们开始忙忙碌碌地置办年货,前两天杀的猪、鸡、鸭放在缸里腌制已差不多了,该拿出来晾晒了,乡里把晾晒叫做腊封,经过腊封后的肉吃在嘴里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过年时家有喜事的人家,更要多腌些咸货,好用那些猪舌头、猪耳头,摆放些冷盘待客。

  那年,五组长的儿子过年要结婚,他家腌了两只猪头挂在檐下,我们几个村干部天天到他家集中去收上缴。一天,他妻子又在晾晒猪头了,并如数家珍地说:儿子结婚待客的冷盘已准备了舌头、耳头、花生米、咸肉、小咸鱼五样,还差一样。鬼精的大叔一听到这话,会意一笑。晚上临收工时,他对五组长说:这几天,侄大少为我们几个组算得焦头烂额,晚上到我家弄点酒解解乏。席间,青菜烧卜页、红烧肉、汪豆腐,还有一盘猪舌头,摆得满满一桌子,大叔不住地要五组长多弄点猪舌头吃吃,大家喝得天昏地暗才散。待到三十晚,五组长的妻子取猪头蒸时才发现……

  在乡村三五十户为村庄,十几户人家为小舍,大都依河而建,一色三间红砖青瓦房,简单的院墙,窄窄的村巷铺着整齐有序的碎砖,农人匆忙的脚步磨平它的棱角后,成了孩子们疯嬉的乐园。村庄里有时一声能从村东头喊到西头,无论喊多细多沙哑,自家人准能听到。当然谁家传出“哇”的一声啼哭,全村人都开心,保准两天内家家都能吃上生孩子家送上门的喜蛋。一转眼,细麻腿子长成五大三粗的汉子,黄毛丫头变成水灵灵的姑娘,家长们心里还没着急,倒是隔壁喜欢做媒的婶娘便先上心起来,说东头的王家的根伙长大了,西头李家的红头到龄了,该给他们说个家了。

  一旦让这些婶娘们相中了,她们会不厌其烦地一趟又一趟跑、挑、说,其实他们就是乡村里牺牲自己,幸福别人的角色。经过她们能言善变的功夫,很快将她们的意识传达到男女双方的心窝里去,让双方两头听了都得劲满意,有了这样的火候,就开始酝酿让双方从侧面见一个面。一般是安排在集市上的偶遇,婶娘们定好地点,双方在那儿互相瞄上一眼,感觉与介绍结果差不多,双方家长才开始托人打听对方的情况了,一般情况下,被打听到的人都会锦上添花,正好应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的乡谚。

  此时婶娘把一根线牵上,她们的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直到两个孩子结了婚再能算功德圆满,少则一月半载。多的两三年,这中间男女双方贺寿过生日、农忙传个话等都得她们出面操着心,精细的婶娘甚至连第一次男方登门带那些礼,女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在她考虑范围内。

  日子过得很快,婚嫁进入正式程序,要摆上议事日程了。特别是到结婚的时候商量彩礼的事,遇上男方不情愿的,女方不让步的,那媒人的婶娘们就该受罪了,明明知道双方都没啥,就因为到这般时候了,好像不较点劲就晚了。于是,便顾不了平时的亲家长亲家短的亲热偏袒了,男方说:“家庭情况就这样,多一点也拿不出!”女方说:“孩子不能低于庄上去年人家送的彩礼数,少一个也不行!”大花脸的婶娘们连续几个夜晚劝了男方劝女方,谁都说得在理,好像双方都不想让步,弄得婶婶没了办法,只好说:“都有理,就我没理了,实在不行,那你们就准备退婚吧!就算我白跑了!”见做媒的婶娘真的松懈,不理了,男方首先便觉着没了意思,人家图个啥?跑前跑后,还不是为咱好?再说女方争到最后还不是全带回家来,男方家长一咬牙,就再出去跑个一两人家,把亲家要的彩礼补上,女方这时也体贴到亲家为了孩子们的事,才在村东建了个新房子给孩子们结婚,加之今年养殖也没怎地赚到钱,再说亲家做的事还说得过去……等把新人双双送进了洞房,媒人婶娘早把自己的那些辛苦忘得没影儿了,还免不了送上一份喜钱,多抓了一把喜糖,趁着乡亲们的抢糖功夫,便又开始张罗:“你别抢,你家的孩子我不管了啦!”

  最后一场秋雨在房檐下滴落。女大十八变的女儿与毛脚女婿成双成对地出入,一派安详自足,母亲望着出水芙蓉般的女儿,叹了口气:唉,女大不中留……

  嫁女,至少要有几件拿得出手的嫁妆。木料早就码堆在儿子的'东房里,刚进腊月,父亲火急火燎地要在江南打工的儿子带班人马回来打嫁妆,因活计扫尾想耽搁几天的儿子,被父亲没好言语地没辙。木匠哥哥一到家,立即与妹妹商量起最新潮的凹凸式、组合式家具图样,时不时妹妹似懂非懂地问上几句......

  第二天一早,一班帮忙的木匠师傅来到家里,哥哥亲自断料子,其他师傅弹线、刨料、戳眼忙得不可开交。三门橱、五斗橱、梳妆台等时尚家具很快在他们的手中打好,细心的哥哥还在橱门边镶上“上海”之类的饰标。

  天刚蒙蒙亮,乡村还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天中,整个世界除混浊的河水在寒风的催促下向前,其余一切都静止着。早起的行人踩着雪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紧接着一片哗哗的扫雪声,渐渐地在整个村巷里漫延开来。

  腊月里的雪花纵情地飞舞着,从村巷到码头,洁白的雪花,俄顷,被混浊的河水包融,待嫁的姑娘哈着手蹲在码头边,接传着父兄为她新购的嫁妆,不时的说笑,笑声穿过村巷,引得行路人接过话茬,又是一阵嬉笑声,再泼辣的姑娘此刻也腼腆起来,雪中构成了娶亲嫁女忙碌的乐图。

  前庄有个姑娘叫国珍子,那天,帮她去安丰街上买嫁妆的挂桨船刚刚靠在码头,穿着臃肿棉衣的大哥小心翼翼地将家电抬上岸,她在边上帮着忙,邻居大嫂好心地问了一句,他大叔,你家国珍丫头要出嫁了,人家姑娘听到这话肯定会腼腆害羞地红着脸,大气不敢出一个,不说话,而大大咧咧的她却脸不红地答道:快中快了……然而没多久,国珍头出嫁——快中快了!成了村里人的歇后语。

  撑一把伞听着“啪啪”的雪声,行走在雪中,品味小寒节气是别有一番情趣……

  东家的小伙子整天忙碌着把房间刷了又漆,西家的姑娘忙里偷闲地为木匠师傅递烟送茶,时不时地传出木匠师傅的调侃,惹得姑娘家更嗔……那嗔出漾人的酒窝,仿佛正是鞭炮屑漂洒一河。村东首大会堂的阵阵锣鼓、时近时远的淮戏正和小寒连接在一起……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村子里开始弥漫起花生绿豆粥的香味。今天该是农历腊月初八,是农人们教会孩子认识五谷杂粮,品尝生活丰富的滋味儿。于是,家家户户晚上都要喝腊八粥。闻到这诱人的香味儿,村巷里疯累的孩子才发觉肚子早就饿了,连忙撒腿往家里跑,边跑边喊:“妈妈,妈妈,多放花生米,少放点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