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抚育果实的女人散文
五一劳动节,我感觉只有劳动才是最光荣的,于是想到了回家看看。
随着气温的回升,家乡的苹果树发芽、开花、结果。此时病虫多处于初发阶段,及时用药是全年防治的关键。加上天气预报明天有雨,为防治病菌扩散浸染,村里人都在忙着给果树喷农药。
我到家时,母亲正收拾喷雾器。看到我急切地说,今年不知怎么了,接连下了好几场雨了,可是果园里的那口井却还没有水,看来只能从河边向山上挑水了。
幸亏我今天回来了,母亲因过度劳累,脚上长了一个包,上个月我陪她去医院检查,并做了手术。医生叮嘱母亲以后要好好休息,别干太重活。可是节气不等人啊,回家后母亲依然起早贪黑,一瘸一歪地去果园。的确,让在果园里忙碌大半辈子的母亲离开果园是不可能的,只有一切从实际出发,接过母亲肩上的担子,充分发挥小棉袄的作用。
然而,母亲却是非常固执的。倘若我这次不回来,她也不会打电话叫我,因为这一切都与我不同凡响的经历有关。小时侯,家里特别贫困,母亲因营养不良生我时难产,再加奶水不足,我六个多月就开始吃地瓜干糊糊。所以,我的身体一直不好。母亲说我是因为从小没有吃好造成的。直到现在她仍旧很愧疚,说那时候真是屈了我。所以,在母亲特别的宠爱下,我慢慢就成了豫剧《朝阳沟》里下乡的“银环”。
母亲却是干活的好手,为此,她还经常骄傲地跟我讲起她小时候的生活。姥爷体弱多病,下面还有好几个姨舅,为了那个家,母亲一天学也没有上。十几岁就开始上山挑草、挑柴、挑粪,一百多斤的分量压在她那稚嫩的肩膀上。第二天,肩膀肿得厉害,还要忍着疼痛继续挑。因为母亲挑的不仅是干柴之类的,更是生活的担子。而我如今三十好几的人,连一担水也挑不动,我只能一桶一桶地提到山上。很多人不相信,我是农民,或许是被我文静的外表所迷惑。不信也罢,我自己也承认,自己的确不是那块下力的料。太阳底下一站,我就开始晕眩。刚提了几桶,我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母亲心疼地夺过我手中的'桶。我摆了摆手说,娘,您不知道,流汗好,这是一种排毒的方法,城里人都专门花钱去桑拿呢。
母亲似懂非懂地笑了笑,然后劝说,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不着急,下雨之前喷药四小时就有效果了。
母亲没有文化,却什么都能懂,或许,就是因为这份懂,让她不顾世俗的传统观念,不顾一些人的冷嘲热讽,选择与自己的命运做斗争。让我肃然起敬的是,母亲与酗酒成性的父亲离婚后,一直是在用一个大写的爱抚育着我,直至伴随她生命之花的凋谢。
母亲陪着我坐在山坡上,一股股强烈刺鼻的农药味时时随风飘来。果园里到处都有忙碌的身影,喷药后的果树健康而茁壮,树叶厚实而浓绿,尽情地沐浴着阳光的恩泽。让人感动的是,这里的土地尽管如母亲般瘦弱,但母亲般善于扶育,一棵棵果树,像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孩子,与母亲有着共同的树根和汁液,继承着她所有的坚韧与执着。
缸里的水终于满了,母亲开始勾兑农药,这绝对是个细致活儿。母亲先是拿出一包一瓶的农药来用心称量好,熟练地倒进缸中,使劲搅拌,直到搅拌出很多泡沫来。开始喷药了,这是个又累又伤身体的活儿,我是最不忍心看到母亲喷药的。母亲却边抱起药杆边开玩笑说,没事儿,洒满农药的身体不招蚊虫叮咬。母亲在枝枝蔓蔓的果树间灵活拖拽管子的身影,如同一位有着神圣职责的医生。
农药不仅喷洒到果树上,还喷洒到她的身上、脸上,与汗珠欢聚在一起,她们商量着做出最客观的总结:苹果与我一样——是母亲用生命抚育出来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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