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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人长久优秀散文

时间:2021-02-23 09:22:12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但愿人长久优秀散文

  “夜夜月光惊起我思绪的飞鸟/千里之外可曾是我的故乡/总是你悄悄踏月而来/轻轻抚摸我沉睡的梦……”

但愿人长久优秀散文

  二十年前,看到这首诗时,我还懵懂得不能完全解读蕴含其中的情感,二十年后,再读此诗,其间缠绕的思念一览无余。只可惜,我再也无法将我的所想回馈给那个写诗的人。

  记得在我读师范二年级时,因为一次失眠,无意中邂逅了吉林人民广播电台的一档文学栏目,听着播音员用亦或轻柔、亦或甜润、亦或深沉的语调,配着相得益彰的背景音乐,品读那些精美的文字,就恍若有清泉漫过心头,有阳光洒在身上、那种清凉和温暖是用语言无法企及的。对它,可谓是“一见钟情”。自此之后的每一个日子,我一直保持这种“失眠”状态。每天晚上十点半听完这档栏目后,再心怀惬意地睡下。有精致美文伴着入眠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听得久了,发现这里除了读一些名家名篇,也读一些文学爱好者的的散文、诗歌、以及小小说。不同的是,播音员会在读完他们的文字后,留下这些草根写手的通讯方式。一次,不知是源于喜欢、还是源于冲动、或者是对这样一种交往方式的新奇,总之,我循着播音员吐出的每一个音节,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那一夜,我失眠得很彻底:想着怎样去写这封信、想着万一收不到怎么办、想着他看到我那般浅显的表达会不会笑掉大牙……就这样猜想着辗转到天亮 。最后,我还是用激动,点燃了一个大胆的举措——把信寄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看似平静地过着每一天,一如既往。其实掩藏其中的波涛暗涌只有自己懂得。 在这种焦躁的等待中我熬过了大约十天的功夫,终于见到了他的“第二面容”。其内心的激动绝不亚于自己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感动。他在信中告诉我说:之所以在众多的信件中挑选着回信给我, 是因为我把他的名字写错了。以后这样的错误一定不要再犯!看过他的署名,我自己也不由得哈哈大笑。我把人家响当当的“周智民”,写成了“周志明",好在没有改姓、好在他所服役的那个分队就他一个姓周的`。

  和他相识的那些日子,我是快乐的。更加热衷于那档栏目。每日必听!倒不完全是为了听到他的文字,更主要的是,我知道在电波的那端,在部队的高墙院落深处,也有一个人如我一样,蜷在被窝里,把耳机顺着耳朵连进了心里,解读文字背后带给我们的愉悦和感召。

  日子就那么有条不紊地过,冥冥中我就生出了一种期盼,期盼有他来信的日子。尽管每一次的内容都是风清月明的那种,但我就是爱读。读他给予我的鼓励和祝福。每个月两次有他来信的日子,在我,无论外在天气如何,内心里都是阳光明媚的。

  犹记得有段时间,他来信说要到洮南去拉练,就不能给我写信了,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而他回来的时候,刚巧我处在假期中。他说如果方便的话,就把我的家庭住址告诉他,他到时跟我联系。因为我家住在农村,来往信件很是不便,弄不好就会泥牛入海,踪影全无。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当时在乡政府工作的妹妹的地址告诉了他,并让他注明转给我。那个假期,我收到了三封信,都是他写来的。母亲问我,给我写信的是谁?我是不是在和他谈恋爱?我坦然的告诉母亲,他是我的“笔友”,我们都没见过,谈什么恋爱?就是志趣相投而已。说完,自己心里也不甚明了。我远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清明洁净,只是不知道,那种寂寞时的想起、那种源自内心的欣赏、那种伴着寥落星辰的等待,是不是“爱”?

  只是那时,他在我的眼里很高大,高到我即便仰望都未见一二。或许这些源于我心底里生发出的自卑,使得我总是和他故意保持着距离,不敢走近。一个飘雪的冬日,他来信跟我说,如果我们不刻意谋面一次的话,恐怕今生都难以相见。我用自己思想里营造的小浪漫回他“只要我们有缘分,说不定哪一天在火车上、在路上、或者是那个场所,不经意就碰到了”。现在想来,我是多么的荒诞可笑!甚至愚蠢到不能解读文字之外的寓意。

  再后来,他写信的时候,就偶尔夹带着附上一首他写的小诗,每当他如此,我就莫名的紧张。因为我不能完全读懂!又不敢拿来向别人求问。我为自己的无知而尴尬,我为自己的浅薄而愧赧,甚至于我觉得自己卑微得配不上和他做朋友…… 在心灵深处,我渴望着向他靠近,解读他那些深深浅浅的文字:一朵花,经他点染,就生出许多曼妙的情感;一株草,经他描绘,就多了一份顽强的品格;一棵树,有了他的捕捉,就涵盖了几许生命里的蓬勃;甚至,一滴水落进河流,都会在心湖里荡起涟漪。字里字外,我读到了他铮铮铁骨下的柔情,越是这样,那种自叹弗如的情感越是强烈。虽然他在言辞中总给我深深的劝导,并无半点不屑,可境界使然,我怎么也走不出自己设置的“怪圈”。这一不合逻辑的思维方式,使得我在所行中“淡”了下来。那些时日,他一面追逐着自己的文学梦,一面与心仪的女孩陶醉在美好的爱情里。写给我的信也渐渐稀薄下来。临近毕业的半个学期,我只得到他两次问候,最后一封信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自然地送去了源自心底的祝福,同时把说不上何种滋味引发的惆怅之情埋在了心底。

  毕业之后,顺其自然地回到家乡的中学任教,当一切步入正轨之后,我循着原来的地址给他写了一封信。在介绍自己近况的同时,也给了他最为真切的问候。可惜的是,一直没能等到他的回应。寂寥无事时,我常会想起他。想起那段多梦而又纯情岁月里,他带给我的遐想;想起在他的熏陶感染下,我试着写小文,并以铅字的方式呈现在当地的日报上;想起闲情肆意时读他小诗的怡然自得……也曾在没有他丝毫音信的日子里,去深情关注使得我们相识的那档栏目,遗憾的是,音波里再没有传来与他相关的半个音符。

  如大多待嫁农村女孩一样,经人介绍后,按理成章地恋爱、结婚。与先生相处期间,父亲在一次酒醉后炫耀般地说我会写文章,还发表不少。先生讨我拿出来,展示给他看。虽然他的态度很是由衷,但我硬是读出了几分戏谑。同时,那些文字里,放逐着自我小思想里的“罗曼蒂克”,我怕不明就里的他会心生醋意,影响我们平静的生活。所以在收拾我那满满原本用来装酒的几箱子书时,从最底下掏出厚厚的几沓信,那里面都是我读书期间同学好友和他寄来的。逐一阅过之后,我鬼使神差的把它们统统化为了灰烬。并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用笔勾画心情。我不知道,这种外在形式上的“告别”,能否真的把记忆烧掉?

  现在回想起来,我痛恨自己在此事上的冷酷和狭隘!明明是自己心里染了尘俗,所以才将原本的晶莹美好沾了污渍。想要再凭借那些“飞鸿片羽”细数曾经的美好,已成枉然。叫人怎能不感伤?

  一日,与朋友闲聊时提起一本旧书,遂奔到书柜前翻找。不想一笺纸从中滑落,随手打开,原是一首《月狼》:“夜夜月光惊起我思绪的飞鸟/千里之外可曾是我的故乡/总是你悄悄踏月而来/轻轻抚摸我沉睡的梦……生就一条望月的狼/望得月圆月缺我不能回到故乡的身旁/只是不停地追逐着故乡的身影/苍冥中 我/等待 明天。”那一刻,久违的感动与冲动就一起涌了上来。我来不及多想,奔到电脑前,在百度里搜他的名字、搜我读过的他几篇文章的名字、甚至于搜他当初所在的部队……都不见任何消息。有那么两行热热的东西就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或许,他早就放下了那支处处生花、令我神往的笔。如果他一直坚持,二十年了,即便在当地,也会小有名气。或许,他早已神游文坛,只是改了名字,我无从知晓。但感觉,后者渺茫。

  生命里,我仅有过这样一位“笔友”,且记忆深刻得恍若昨天。葱茏岁月里,正因为有他在那两年多时光里的相伴和真挚问候,才给我平添了许多色彩和味道。即便现在想来,也深感茫茫人海中的“缘分”真的

  是“可遇而不可求”。虽然这样的缘分放置于整个生命历程很短暂,但往往是须臾间的感动和美好,才使得我在纷繁浮躁的生活中多了几许对真善美的理解。很多事物本身在发生的时候,我们无法预测它的带来的“辐射作用”,时光渐进,那些沉淀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就会生发成不可多得的财富,给我们一种心灵的安宁和满足。在我,这是精神世界里的“世外桃源” 。

  小小的我,载不动过往,也写不尽离愁。更猜不到千里之外曾经那个一身戎装的男人,现在以怎样的面貌和姿态去迎接今天。亦无从知晓他是否如我一样:在一个不经意细节的牵引、触动下,想起那段二十年前的往事;想起那个在电波里相识的女孩;想起她为人妻、为人母后,对彼此的这份因“缘分”而生成的遇见,依然心存感激……

  “夜夜月光惊起我思绪的飞鸟/千里之外可曾是我的故乡/总是你悄悄踏月而来/轻轻抚摸我沉睡的梦……”

  透过他的诗,我依稀看到了那个憧憬美好的灵魂。就让我借着璀璨星光围拢下的明月 ,用心深念一次“但愿人长久”,但愿那份共同的记忆伴着我们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