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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静静开散文

时间:2021-01-07 09:19:29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烟火静静开散文

  叶果让我帮她打听,南城根有租的房没。我随口应允,却忘了。那时,黑夜挟裹鸟群,从东而来,纷纷扬扬。叶果拉下饰品店的卷闸门,锁上,哗啦啦的关门声,让步行街都在抖动。叶果有急事,先走了。她一年四季都是红眼睛,是哭的,还是隐形眼镜磨的?她说熬夜熬的。我想不通,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有家有室,有多少黑夜需要熬。或许我真不懂,正如一句歌词,白天不懂夜的黑。

烟火静静开散文

  从步行街回南城根,十分钟。这是一座小城,从光鲜时髦到灰旧破烂的距离。这段距离,不远不近,足够一个人丈量出城市与农村的隔阂。

  到第二次,叶果问起房子时,我只有胡乱搪塞。她的饰品店很暖和,各种毛绒玩具、零碎饰品摆在屋里。进出的顾客很多,生意也不错。叶果坐在一堆狗熊里,玩着电脑,俨然一副老板的架势,店里的生意有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打理。有房、有钱,无忧的生活让她早早为上幼儿园的女儿开始存钱。她目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考个驾照,她说她笨,分不清油门、刹车。

  雇个司机,反正你是款婆。

  咦,没那必要,还要给我家姑娘攒钱。到她上大学,我给她二十万元,让她去加拿大留学。

  你二十一岁就生了孩子?

  说来话长了。我上地校时,跟一个男的好上了,我去他们家,他们家人对我很好,毕业后,迷迷糊糊就结了,我们家在庆阳,我爸妈也没有过多干预,后来就怀上了,还是迷迷糊糊,生下是女孩,挺可爱,她奶奶可疼了。这些是叶果告诉我的,她说时,眼睛定定瞅着墙角挂着的一个布娃娃,布娃娃的碎花蓝色裙摆晃荡着。她缀满雀斑的眼角掠过一丝笑。还说你呢,好多人都说,你这么年轻,姑娘已经那么大了,我就说那是我小妹妹,私下里,我就让她叫我姐姐。叶果说着,多像一个孩子,稚气未脱,可她已经是一个五岁半孩子的母亲。

  给谁租房啊?我问。她给我挤挤眼,暗示不要说。我们到店外,她才抠着指甲盖上的一朵花,说,给那个瘦瘦的店员,你见过。哦,有点印象,爱涂淡紫色的眼影,爱刷睫毛膏。就她,她不敢回家了,我让你给她打问打问,在南城根住下,上下班方便些。

  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个瘦瘦的店员怀孕了,她才十九岁,东二十里铺人。在叶果店里上班之前,有没有男朋友,叶果不知道。但上了半年之后,那姑娘谈了一个男朋友,也就二十岁,到叶果店里来过一次。个子不高,脸白,头发从两侧削光,头顶留一溜,跟鸡冠一样。叶果也没有在意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何况她也没有权利去管一个十九岁的姑娘。但接下来的事情差点儿让叶果崩溃,她只能用疯狂形容,现在的孩子真疯狂,用她的.话说,她当年冒天下之大不韪,已经够狠了,而那种狠还有一种责任感存在。现在的孩子把一切都当儿戏,贞操、未来、尊严等,没有不被他们摔破的。当那姑娘苦逼着脸给叶果说怀孕的事时,除了茫然和恐惧外,还有那么一丝若隐若现的无所谓。叶果征求她的意见,她轻描淡写地说,打了,生下来是祸害。

  这份淡定和成熟让叶果脊背上冒了一层冷汗。叶果给那男的打电话,说了情况,刚开始他说有事,忙完了过来,后来直接说来不了,再后来干脆关机。直到这时,那姑娘才哗啦啦哭开了,眼泪冒出眼睑,沾在睫毛上,她一擦,黑乎乎的睫毛膏涂了一脸,像熊猫。

  叶果说去大医院做,安全些,那姑娘死活不去。说怕见人。后来叶果才知道她手头只有二百元了。叶果想不通她一个月给她发两千元的工资,她一没给家里,二没大吃海喝,怎么就花得几乎分文不剩了。没办法,叶果只好带上她,找了一个亲戚,托人在一家厂办医院里,静悄悄地做了。做完后,那姑娘除了一脸苍白,就是平静,似乎在她身上没有发生任何风吹草动。或许她的平静来自一种解脱,她完全不会去考虑一个生命从她双腿之间魂飞魄散了。

  不敢回家,又无处可去,叶果只好带到她家里了。她的房,三室一厅,就她一人住,孩子在奶奶家,偶尔接过来,跟她睡。丈夫常年在外,是陇南,还是甘南,我没记住,只有逢年过节回来一次,放些钱,就走了。他们也有矛盾,而且矛盾在不断酝酿着,发酵着。至于矛盾的坛子里装着什么,我不知道。叶果把那姑娘接到她家里,住了五天。后来,据说那个男朋友来过一次,拿着三百元,提着一盒牛奶,他说他也没钱,这三百元是偷家里的,前几天电话没电了。

  也就是这时候,叶果想起了让我在南城根找房。

  在南城根住了那么久,我从来没有在巷道里完整地溜达一圈。我不喜欢东家进西家出,打问有房没,那些藏在门后的看门狗,总让人措手不及,心惊肉跳,还有房东,那防贼一样的眼神,盯得人不寒而栗,末了那句,没房,像一只破鞋,呼啦一声扔到了你脸上,让你在失落之余,还挂上了狼狈相。

  还好,找了一间。我打电话告诉叶果,她说忙着进货,让我领一下那姑娘,可我明显听见了她说话时的哭腔。我到步行街口,那姑娘站着,提两个包,还是瘦瘦的,穿丝袜,头顶一个蝴蝶形大发卡。脸像卫生纸,有些皱,但泛白,她依旧没有忘记涂淡紫色的眼影,还有黑乎乎的睫毛膏,然而把这些色彩描摹到一张苍白的脸上,多少有些不搭调。我帮她拎了一个包,她跟在后边,踢踢踏踏走着,我问叶果在店里不?她努努嘴,说,好像吵架了。我再没有问什么。我们从步行街到南城根,经过民主路、百货大楼、尚义巷,用了20分钟。这是一个姑娘从枝头飘落到地上的距离,也是一个姑娘把涩果从心里掏出来重新装进衣兜的距离。

  我们穿过长长的巷子,那些碉堡一样的民房,挤出了细密的阴影。

  此后的好长时间,那个姑娘我再也没有见过。由于杂事缠身,叶果也没有联系过。时间像那南城根上空的褐色鸟群,飞来了,又飞走了,除了几根柔弱的羽毛飘落,就了无踪影了。只有灰白的天空,像一方井,晃荡着流年,晃荡着日渐凋零的岁月。

  我差点把叶果忘记了,一个夜幕铺开的晚上,她打来了电话,她说,她离婚了,回庆阳去了。

  那一刻,五里外的夜空,谁放起了烟花,不是节日,也无晚会。绚烂的烟花,多像夜幕上绣着的花朵,静静开着,永不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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