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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湖的散文随笔

时间:2021-01-02 20:43:30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在沙湖的散文随笔

  像所有青春年少的人一样,那时的我,对远方、对大自然也充满潮汐般的幻想和憧憬。正值妙龄的少男少女们,大概都有一个类同的梦境,就是与钟情的人儿一起去远方。那时,我心里梦里念想的远方,不是别处,正是听无数人深情地描绘了无数次的沙湖。我相信,一千个人的心目中,会有一千种沙湖的样子。我要去踏寻的沙湖亦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沙湖。

在沙湖的散文随笔

  沙湖,是年少的我第一次踏寻的第一个梦想之地。十八年后的今天,沙湖又宿命般成为承载我生命的诺亚方舟的圣湖。今天,当我再次走进沙湖,脚下的热土也载不动我满心满意的欣喜。此刻,面对这个在北方大地上崛起的雄浑、壮丽、苍茫、旷远、纯净、宁谧的大自然的天堂,我仿佛是一个刚走出深闺的女子面对华贵的礼服,一时震撼无比。我要先从记忆中翻出那个也曾待字闺中的沙湖,与她共同怀忆我们曾在一起的美妙时光,以平复我过于澎湃的心潮。

  一九九三年夏天,我和几个同样年少的旅伴,在一个晴好的日子搭乘一辆卡车向沙湖出发了。夏日的阳光热烈地照彻大地,远远近近的树木都绿得自在、绿得坦荡。我们站在卡车敞开的车厢里,抓牢铁拦板,迎着风,脸上麻酥酥的爽快,衣衫抖抖的,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迸发着快活。卡车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就感到风越来越湿越来越凉,天空也越发湛蓝。不时地,几只鸟儿悠悠地划过几个优美的弧线向远处飞走了。不消说,沙湖就要到了。

  从一道简朴的弧形门进去,视野顿然开阔,心也一下子洒脱了。这条自东而来的湖,柔柔顺顺地向西流去。宁静的湖水很快平衡了我一路的风尘。是的,公元一九九三年的沙湖,尚待字闺中,原始、秀丽、安静,沙洲、芦苇、湖岸皆含处子之情。

  一路上且欣且喜,奔向梦想已久的大自然的天堂,心里安稳了,也累了,该在这美妙的境地安顿下来了。吃过晚饭,已近黄昏,我独自走向湖畔。此时,晚霞红得正艳,湖面上闪着粼粼的红光。距离沙湖正门入口处的一片湖面上,田田的荷叶、朵朵洁白的荷花,都染上一层红晕,如同少女羞赧的面颊。鱼儿自得地在荷叶间嬉戏。我的心中泛起阵阵美好的情愫。抬头仰望天际,只见湖面上空一群群飞鸟正向着晚霞的方向飞去,湖水一片温馨。我不禁想起“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妙句。是的,此妙句中的美景不独专属滕王阁。夏秋之际,晚霞中的沙湖亦无数次展现着这妙句中的美景,引得如我这般多情的游子流连不已。我情愿化作湖中的一朵荷花,与这粼粼湖水,与这落霞飞鸟长相依随。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我沿着湖岸信步走去。沙湖南岸错落有致、绵延不绝的沙洲静卧在湖的南岸,作为湖的背景,与湖面一同缔造独特的沙湖奇观,让人叹绝大自然的深情眷顾。湖中那一丛丛芦苇也随天色暗了下去,仿佛蕴藏着无数个大自然的秘密,让人去猜。我完全沉醉了,有梦也清凉。

  这晚,我们住在了临湖的平房里,在如水的恬静中甜甜地睡去。清晨醒来,阳光已从湖面映入窗户。我惦念着朝阳中的沙湖,快快地起床了。

  站在湖岸边的沙洲上望下来,平静的湖面如同大地的眼睛,蕴含着深沉的哲思、伟大的梦想。她在想什么?大地的胸襟如此辽阔,大地的蕴藏如此丰富,大地的怀抱如此温暖,她,这湖,这大地的眼睛,她在想什么?我猜不透。我只能做一个虔诚的求知者,在她深沉的目光中,穷尽一生去追寻、探索。

  一九九三年的夏天,来沙湖之前,我一身质朴,走出沙湖,我浑身散发着灵气。

  二、在沙湖

  我出生并成长在黄河岸边一个鸟语花香、五谷丰登的村庄。像所有在这样的村庄生活过的人一样,心里盈满蓝天、白云、绿树、清风、山川、河流……这些大自然的元素已胎记般留在了我的生命里。一经离开,不管多远,无论多久,心依然是属于大自然的。尤其当我在物质浪潮席卷下满身疲惫时,所渴望的不过是回去,回到大自然的怀抱,放松,放下,宁静地度过每一天。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从《诗经》开始,中国历代的文学家、知识分子就走在一条雨雪霏霏的返乡路上。家园,始终萦绕在他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所有游子,走出家园,在人生和事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当他走到一定的程度,必定又走在回归的路上。并且,走得越远,回归家园的心情就越迫切,对家园的眷恋就越深沉。

  离开故乡十多年后的今天,当我为了追逐梦想在人生的跑道上跑累了停下来回顾时发现,自己心里真正渴望的不过是家园,一个像最初的故乡那样,没有喧嚣、没有尘埃、没有污染的家园。

  “我的简朴的梦/不能粉饰诗行/我无法更近地走向上帝和天堂/却能够更近地活在瓦尔登湖旁/我是湖边的石岸/也是吹过的清风/我手里紧抓湖的水和沙/湖的至深的胜地高居在我的思想里。”这是梭罗写给他至爱的瓦尔登湖的一首诗。这首诗曾“幸福的闪电”般击中了我。是的,还有什么比有“大地的眼睛”之称的湖泊更适宜滋养灵魂、熨帖身心的?在回归的路上,我选择了一片诗意的栖居地——沙湖。少年时代的我曾在这里栖居过,沙湖的湖光水色已融合在我的血液里,多年后的今天,沙湖已然成为我梦中的家园。在回归的路上,我是平静的、从容的。

  沙湖的容颜自然是亮丽娇美的。她才走出深闺二十一年,风华正茂,意蕴正浓,大漠、沙雕、碧水、翠苇、飞鸟、游鱼……无不散发迷人的魅力。然而无论外貌如何变化,沙湖本身是不会变的。湖水冲刷湖岸,如同千年前一样。湖面历尽岁月沧桑,依然光滑如镜,洁净如初。二十年来,多少游客赞赏过这湖水,在湖面上洒下无尽的欢歌笑语,而每当夕阳西下,游人远去,湖水又回到原初的平静中,不留一点人为的痕迹。

  于是,我确信这片绝世出尘的湖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三公主为拯救生灵赶着八百万羊只下凡,行至平罗西大滩,见这里连年大旱,寸草不生,羊只饥渴难忍,死亡过半。为保全羊只,她不停地往返于黄河和西大滩之间寻找草料和水源。王母娘娘便命凤凰仙姑寻来芦苇草籽撒向湖面,成丛成片的鲜嫩芦苇芽纷纷窜出水面,羊群喜食芦苇很快个个膘肥体壮,各种鸟类也纷纷到此安家落户。后来,三公主贪恋此湖美景无心返回天庭。玉帝盼女心切,到南天门观望不慎引风着凉连打喷嚏,引来凡间狂风大作,挟带着金色的沙粒卷入西大滩,将三公主和大部分羊只埋入沙海。王母娘娘见状忙令山神堵住风口,西大滩西面便升起一座巍巍山脉,那便是今天的贺兰山。沙湖那最高最大的沙丘便是三公主的沉眠处,那绵延的小沙丘便是羊只的定身处。千百年来,三公主躺在此处,成片的芦苇湖伴着她迎送日升月落。

  因此,沙湖之水乃神赐之水。风暴、沙尘,一切不洁之物都无法模糊她的清澈。沙湖的纯净和美好,一如天堂的品质。

  更让我感动的是依傍在湖岸的万亩金沙。二十年来,千万游者徜徉其中,踩踏、嬉戏,释放欢畅却毫发无损,依然滚滚荡荡,莽莽苍苍。当晚霞染红天际,静立沙丘远眺,苍凉的大漠绝域,远去了世事纷扰,褪尽了浮光掠影,独留下一个真实的自己,任难言的悲怆在心头翻涌。此时,只感到天地悠悠,人生苦短。我惆怅无言,只能将对红尘的一腔痴情和眷恋交付于这滚滚金沙……

  “涉遍沙山恨无水,历经巨泊终千沙。”当代诗人丁芒的这句诗,道尽了足迹遍踏大江南北的旅者们的遗恨。我们都知道,沙与水,犹如火与水,原本是互不相容的,让它们相依共存,当真是在难为造物主。可就奇了,在雄浑的塞北大漠,偏就出现了这沙水相依的自然奇观。而且,沙与湖甜蜜恋人般依偎在一起,千年不变,矢志不渝。

  “谁能提取江南水,染绿塞北万顷沙?谁能移动沙万顷,添去江南一抹霞?想是天公欲点化,造个沙湖给人夸”(丁芒)。我无法用自己有限的科学知识去解释这一世界罕见的自然奇观。我确信,沙湖之水乃神仙造化。

  漠漠塞北,千山万壑道不尽旱渴与荒凉。茫茫戈壁,唯有忍尽贫瘠、绿衣褴褛的沙蒿无言地诉说着深广的苦难和刚烈。正是世代默默劳作于这片苦烈土地上的塞北人,他们的善良和虔诚感动了上苍,恩赐于塞北这片洋洋大湖,让她润泽生灵,福荫百姓。

  在沙湖,我动荡不安的心安顿了下来。白日里,新鲜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我安静地阅读有关大自然的书籍,与著作者共鸣对大自然的体验。读书累了,就走出门来,静静地注视门前的湖泊。清风拂过,湖水泛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我有些干涩的眼眸很快活泛了。此时再看湖面,阳光与湖光交相互映,湖面上呈现一派和平景象。三两只白鹤贴着湖面低飞,洁白的翅膀点几下湖水,又展翅向远处飞去。刚有些怅然,又有一群昆虫张开彩翼向湖面翩翩飞来。昆虫的彩翼在阳光和湖光的辉映下色彩斑斓,变幻万千,湖面瞬间迷乱了。我一时心有所动,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美丽的昆虫,无忧无虑地飞舞在大自然中。

  傍晚时分,各种明丽的光线和色彩都淡褪了。天与地之间一派暮色苍茫。此刻的沙湖悄然宁静,呈现出一种创世之初的原始素朴。我很快融入了,自由自在地由腿在湖岸、沙丘、荷花苑这走走那看看,在这宁静中想一些或远或近的往事,做一些或深或浅的思考。随着黑夜的来临,沙湖四周各种大自然的声音逐渐浓密、清晰。沙湖更幽静了。天鹅梦呓着,丹顶鹤沉吟着,鸳鸯在低语,青蛙在鸣唱……此时,微闭眼睛,侧耳倾听,完全沉浸在种种妙不可言的天籁之中,尘世的喧嚣,人类的闲言碎语,皆恍若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在沙湖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新鲜的太阳,明净的天空,清新的空气,清澈的湖水……我享受着大自然的'情谊,每一天都度过的充实而富有价值,仿佛获得了新生。

  与大自然相守一起是幸福的,犹如与上帝相守在一起。

  三、沙湖之夜

  在沙湖住上一些时日,我愉悦的目光便从“舟行碧波翠苇间,人在如诗画中游”的美景中收了回来。人总是要从甘怡美酒的沉醉中醒过来的。任何非凡都离不开朴素的白开水和寻常空气的哺育,令人神往的沙湖金沙、碧水、翠苇、游鱼、飞鸟、远山、彩荷,亦根植于塞北厚土。

  比起世人皆知的那些美酒般的美景奇观,沙湖的气息、沙湖的夜晚、沙湖的色彩、沙湖的声音,以及遍布在沙湖水域的那些池塘、石子路、沙枣树、槐树,更让久居沙湖的我身心熨帖,自在舒坦。而今,我真切地感到,我在沙湖,犹如白云自如地舒卷于蓝天,浑身每一个毛孔都流露着快活。

  告别亲人来到沙湖,在每一个黄昏,我都会站在窗前,朝着家乡的方向久久凝望。

  黑夜来了,大地静了,蛙声从湖面上,从荷花苑里,从树丛中传来,我仿佛听到了友人们亲切的召唤,应声寻了出去。

  约摸十五的光景,甜橙似的月亮从湖岸边的丛林水一般浮上来,一点一点地升高了。远处的山脉,近处的湖水,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圣洁的美;芦苇、荷叶也隐去了鲜艳,隐约成一派质朴的淡墨色。我的心情也悄然端庄。夜晚的沙湖,在月光下幽然成一幅意境悠远的中国画。置身于沙湖的夜色中,心头有一种真纯的暖意升起,想家的惆怅淡去了。

  如果说白日的沙湖是色彩的世界,那么夜晚的沙湖就是声音的天堂。蛙声犹如声音天堂里的空气,无处不在地弥漫着沙湖的夜晚。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听取蛙声一片。”“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百蛙鸣。”从远古飘来,响彻在唐诗宋词里,喊魂般引发着人们古老乡愁的蛙声,在我的双耳日复一日被城市的喧嚣充塞的几近失聪时,在沙湖的月色中,我又听见了它。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从远古而来的蛙声,千百年来,以单纯而永恒的旋律鸣唱着,鸣唱在大自然中,鸣唱在游子的梦里;一个曾枕着蛙声安睡过的人,这一生,无论走出多远,不管走在哪里,那脉蛙声都始终会萦绕在他的心头,飘荡在他的梦里。这令无数游子断肠的大自然之音、童年的摇篮曲,在我离开故乡二十年、来到沙湖的今天,我又幸福地葆有了。

  月亮的清辉轻纱一般笼罩下来。摇曳了一天的芦苇静立在湖水中,婀娜了一天的荷叶铺展在池塘里,它们倦了,在月色中打着盹儿。此时,蛙声渐密,“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汇合成一首生命交响乐。沙湖水域的一切物事都陶醉在这美妙的旋律中。

  漂泊在外,白日里萦绕在心头的无助、惆怅,此时在沙湖宁静的夜晚,都释怀了。朗朗的蛙声此起彼伏,我心里满是儿时的印象:微雨后的田洼、十里飘香的稻花、青青的池塘、清脆的鸟鸣……在蛙声中,我沿着池塘边弯曲的沙土路走着。路的两边,远处近处,这儿那儿,都静立着低矮的沙枣树、槐树、柳树。树间的喜鹊喳喳叫过,翠鸟又倦倦地鸣唱几声。稍静,布谷鸟又从看不见的地方发出几声警示性的鸣叫,然后整个安静下来。随即,蛙声又起。沙湖的夜晚,是天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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