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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丧的伤感散文

时间:2021-05-23 15:52:16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奔丧的伤感散文

  这几天不开心的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萎靡着我的心思。母亲刚刚出院,乡下小镇的大姨便突然离开了人世。

奔丧的伤感散文

  接到了表弟报丧的电话,我的心无比沉重。母亲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了,看着母亲那孱弱的身体,我们兄妹几个很心疼,一时不知该如何张口告诉她这一噩耗。

  思忖良久,小哥还是很委婉的将实情告知了母亲。没想到母亲极其的平静,眼睛望着窗外,仿佛自言自语道:“年纪大了,总归要走的,省得活着受罪,还是走了好呀!”

  母亲刚出院,父亲身体也不好,他们的身边时时离不开人,最后决定由我代表全家去小镇奔丧。

  听说乡下的丧事办起来很繁琐,起先我还不大相信,经历过了才知道,许多的程序,让人应接不暇。我是大姨的娘家人,是主家,地位极其尊贵。凡事都要我先开头,孝子贤孙才能依次叩头跪拜。离家时,母亲一再嘱咐,让我行罢跪拜之礼后,一定要到大姨的灵柩前哭上几声,让阴阳两隔的大姨知道娘家人拜祭她来了。

  尽管我对大姨的感情很深,思念只能留在心底,让我边哭边述说,委实地做不到,一路上我一直为这事纠结。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很快到达目的地。远远地就听到了鞭炮的喧嚣声,响彻云霄,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办丧事。走进了才看明白,大门口的纸幡红白相间,少气无力地低垂着,扩音器里哀乐阵阵,从大门口一字排开的花圈,纸扎,一直排到了家门口,上面写着挽联挽词。看着让人心酸。悲哀顷刻间弥漫在我的心头,毕竟血浓于水,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总管将我迎进灵堂,右边跪着表弟与表侄子们,左边跪着弟妹和表姐们。我行罢了跪拜之理,自然而然地扑在灵柩上,嚎啕大哭起来。

  大姨的一生真是很凄苦,早年丧夫,中年丧子,怕孩子们受罪,她终身未嫁,苦熬苦盼着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自己也累了出一身病,中风半边身体不灵便不说吧,还有很严重的糖尿病。糖尿病的'并发症夺去了她的双眼,最近两年,她几乎在黑暗中度过。大姨很坚强,从不怨天尤人,总是乐观地面对生活。棺木前摆放着大姨的照片,看着老人那痴呆的眼神,瘦弱憔悴的面容,杂乱无章的白发,心头划过阵阵的酸涩。

  我去的当天晚上是报庙,问了表姐才明白,人去世了,灵魂要到地下报到,故而叫报庙。鼓手班的唢呐,锣鼓手开道,家里的男丁每人提着一个灯盏,一路吹吹打打,向老辈人指定的地方报到。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门外忽然想起了鞭炮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锣鼓唢呐声。留在家里女人,穿戴整齐孝衣孝帽,每人手里执根点燃的香,跪在门外。表姐们端出一筛子纸钱元宝,一点点地点燃,嘴里还不停的呼唤着大姨,让她带走所有的纸钱元宝,我也暗暗地为大姨祈福,如果有来生,希望她过的开心幸福着些。所有的香纸敬完了,大表姐端着空筛子,在将要燃尽的纸钱元宝上面,正转三圈反转三圈,做完这些,男人们也回来了。三位表姐倒退着将筛子滚回灵堂前。其中的意思我不明白,也没敢询问。

  表弟是老幺,四十多岁的汉子。依然脱离不开母亲的怀抱。他很难接受母亲的突然离去,一次次哭瘫在灵堂前,惹地看热闹的邻里乡亲都掉下了眼泪。弟妹与表姐们心疼表弟,流着泪默默地守护着他,却不敢贸然靠近安慰他。表弟的精神极差,整个人处于疯癫状态。此刻的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啥话都听不进去,也不许任何人靠近他,他蜷缩着身体,如同浑身长满刺的刺猬。

  我于心不忍,上前将他轻轻地搂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陪着他落泪,表弟居然没有排斥我。

  “姐,我妈走了,有事再也没人帮我拿主意了,以后我该咋办呀!”表弟一脸无助,紧紧搂着我的胳膊,指甲盖抠进我的肉里,我的胳膊隐现出浅浅的血痕。

  “你的路还很长,母亲不会一直陪着你,你必须学会自立,你的肩头责任很重,有家,有儿女,还有许多未知的磨难,你必须学会自己面对。爱你的母亲,就要让她走的安心。你没有哭的权利,当下你要振作起来办好这场丧事,让母亲入土为安才对!”我试着安慰他,笨拙的语言希望能安抚他那颗脆弱的心。

  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些作用,表弟渐渐平静了,站起了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安排那些繁杂琐事去了。

  烧纸那天,我尽量想做好大姨娘家人份内的事。就是规规矩矩地跪在灵堂前,迎接先来吊唁的人。做了才知道,我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从开始家里的人跪拜到亲戚,还有表弟的朋友,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而我只跪了半个小时,膝盖已经麻木了。此时我不得不佩服我的那几位表姐,她们依然精神抖擞地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总管叔叔发现了我的情况,悄悄绕到我的身后,关切地对我说。

  “不用老跪着,你不能和她们比,你可以站起来到一边坐会儿,活动活动腿脚。”我尴尬地冲他笑笑,最终没有坚持,悄悄站起身,退到灵棚外面。火红的大太阳犹如火炉,炙烤着大地,小院里的蔬菜叶子都耷拉着。我如同在洗桑拿,汗水一排排地往下流,头发打着缕,滴着汗珠,孝服被汗水湿透了,紧贴着身体,粘糊糊的,难受极了。

  一个中午的暴晒,昏昏沉沉地,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只是不停地灌水。本来以为下午没有事了,终于可以歇歇脚,眯着眼睛休息会儿。

  鼓乐手却来了精神,那些打扮妖艳的女鼓手们,拼命地扯着嗓子嚎着不着调的流行歌曲,震的脑仁疼。闭着眼睛,心里泛起阵阵烦闷,却是无处发泄。本来是一场丧事,总感觉像办喜宴似的。天刚擦黑,鼓匠们更加来了劲头,方圆几十米相邻都来围观,鼓匠们唱着荤口调调,惹起一阵阵哄笑声,与丧事格格不入,主家安然地接受了。接下来又是跪拜,哭灵。折腾到半夜好容易安生了,睡意全无了。真不明白,哪朝哪代留下的规矩,一通的胡乱折腾,生者活受罪不说,死者也得不到安宁。无奈中深深地长叹一声!

  出殡那天,大家早早起床,吃完早饭,一个个花圈纸扎码放在农用车上,大姨的棺木装进了棺轿里,被抬出门,棺轿后面跟着的表姐们哭声震天,细节我没有看明白,只见棺轿被抬上特定放灵柩的车,跪在车旁的表弟捧起烧纸盆,用力摔在马路上,带着火星的纸灰与碎瓦片,摔的四分五裂。载着棺轿的车缓缓地驶向远方,渐渐地消失在视野里。表姐们捶胸顿足,哭瘫在马路上。嘴里一个劲儿地哭喊着后悔,在母亲的有生之年没能好好地尽孝。

  她们的悔意我能体会,也很真切地感受到她们的悲伤,像一把重锤敲打在我的心上。此刻的我却没有半点眼泪,眼里含着怜悯,注视着我的表姐们。心中忽然生出很多感慨,父母全心全意地爱着儿女,得到的只有儿女十分之一的爱,他们在世时,总觉得有的是时间去尽孝,就这样一天推一天,为了自己的小家,忽略了自己的双亲,直到有一天父母突然离开了,才幡然醒悟,自己的孝心给的太晚了,留下了终生的遗憾。表姐们是这样,我何尝不是这样!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很沉重,沿途的好风景,也不能扫去压在我心中的阴霾。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善待我的父母,等他们突然离世后,起码让自己的心少些遗憾。但是我有点怀疑,我真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