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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搅雪散文

时间:2021-05-14 11:04:48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风搅雪散文

  那是冬天,邻居的大伯老了(我那都说老或殁)。活了73岁。虽说已是古稀,终究没有摆脱关于七十三八十四的传说。殁的很安详,也就仅仅是因为感冒引起的。想想秋天里还给孙子拨棉哩。这,就走了。多多少少令人有些遗憾。

风搅雪散文

  埋人的头天夜里,是要用锣鼓冲灵祭灵的。也许是因为冬天,村上的人较闲;也许是因为这是今冬第一个殁的人,大家必须熟练一下曲子.总之,村委会的大院来了好多乡亲.我是一个一闻鼓声就心痒手痒的家伙,便早早的去了。

  大院里点着一堆火,大伙围火或立或蹲。只见鼓头贾二龙一曲《一条龙》,那鼓打的实在是花哨奇巧。一般的“切切咣”,老打的是“切切咣咕咚”。贾二龙是村上鼓打的最好的,也是最有才学的,村里的春联多是他写的.只是早年做生意赔了,便一直焉在家里。也只有谁家没了人,才显出他的精神。曲子好,打的又好,便招来了风雪。雪越下越大,便有人提议把鼓抬到舞台上。一上来便是孔武打的一曲《老虎拔牙》。说那孔武是现任村长,又是村里最有钱的。只是别说打鼓,就算是敲锣也是费劲的老追拍。人家成了大事业,要敲,大伙只能随了。二楞子成了事业,贾二龙能写会算却落个如此下梢。真真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实在没法配合孔武的<<老虎拔牙>>,便朝舞台后面小解去。看见漫天飞雪,不自觉的朝村西走去。

  村西是沟崖,埋了村里所有的先人。崖上的蒿草顶了白雪,雪夜里显得模糊狰狞。顺坡而下,那是爷爷的坟。靠在坟头上,点了一支烟.想起爷爷的生不逢时。爷爷生得魁梧,长的粗壮.早年给地主打短工,只因人老实又有眼色被留做长工。爷爷是个极端节俭的人.慢慢的积下银圆买田自主。终究是勤劳的人,终究受过人的下眼。终究,老人家积钱攒财,置了骡马买了宅基。后来成了小地主。至此吃馍还不让掉渣.终究生不逢时,所有的一切在解放前被均分了。还好爷爷平时悯农,乡亲们又多是比较善良的。终究没有受太多的罪。

  往前走,岔路口是不知第几任老会计的坟。据说埋的时候没人抬板。生前欺男霸女,常常会把因为儿女求口饭吃的伟大母亲,摁倒在大队会计室的帐桌上;常常把为老母到地里偷两棒玉米的男的绑了,只有人家婆娘来求了才肯放。不然会送到公社的.。而自家老吃的是白麦面馍。后来是儿女挨个跪求乡亲才埋的。

  哎!殊途同归。雪,越下越大。我在想,人为什麽总没在冬天。也许是因了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只是一场结束。只有做恶的人会死在五黄六月......

  前面是一片十亩左右的空旷地,地里种的小麦正躲在雪被下睡觉哩。那是汤陵,村上人说的汤王坟。当年堂皇,十里之外,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尽管,只是个衣冠冢。只因当年夏禹治水动了龙脉,天惩百姓。以至商汤时河东大旱,九五至尊不堪自己民众受煎熬,九丈高台,顶烈日祈雨七七四十九天。终感天神斩盘龙,大雨倾盆时,汤王毕命日。如今虽是一片废墟,却还能长出一地的好庄稼。

  崖边不知何时谁人栽的一棵柿子树,树旁是个窑洞。我走到洞前,里面住了一放羊的老头,昏暗中点着炉火。老汉在烤红薯,见我进来。并不吃惊。我不认得老头,好象不是本地的,但我知道有个放羊的老人住这儿。老人拿起手中的酒,示意我喝,我接过酒抿了一口,冬天抿口酒就不冷了。我靠在火炉边,坐在硬板床上。借着火光看到羊皮袄边似乎有本线装书。拿来是本<<易经>>。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听老人讲<<易经>>分三部。<<连山易>><<归藏易>>和<<周易>>.连山为出;归藏为隐;周为圆,可进可退,可出可入,出则为将入则为相。我不知道,这麽粗鄙的人有这么高深的理论。后来,老人拉起了二胡。不知道什么曲子,只觉得在空谷间回荡的好悠远。似乎哀哀怨怨,似乎悲悲切切......

  雪,依旧下着。想那二胡两跟弦一张弓,一张一驰间就是人生;就是心情.就是酸甜苦辣;就是悲欢离合。

  我必须得走,雪夜里已没有了路。没有了我来时的脚印。我按照自己的记忆原路回返。琴声渐渐远,还好,我又听到了锣鼓声。那是一曲<<风搅雪>>。但不知是谁敲的,寻声而回。

  雪夜琴声,我,终究没有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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