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超重散文
宇宙的黑洞让太多的紫外线辐射地球,一个恐怖的名字听来却有点优雅——温室效应。这让四季变得不再春夏秋冬,至少界限是模糊的。而2011年的深秋是名副其实的,往年的乍暖还寒一下子变得寒冷彻骨,这是一个2岁小生命的夭折,引发了这个阴霾天空下的一场连绵秋雨。
难道人们第一次看见生离死别?难道人们没有看见过飞来横祸?不是的!“小悦悦”的离去能牵动这个世界发出悲鸣,只因碾过小悦悦幼小身躯的车轮,实际上是在碾压人们被一个日益物化的社会伤害了的内心,而被谴责的18位路人的冷漠,勾起了人们在这种无助困境中无人理睬的心酸。
于是,一场关于生命之重或社会冷暖的讨论浮出水面,并迅速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但是,在讨论生命之重的时候,人们可能都暂时忘记了生命的负重,似乎都是从陶渊明的东篱下采菊回来。这样的道德说教,最多是献给小悦悦硕大的花圈上的`一朵黄色菊花,除了进一步点缀出秋意,难以成为迎春的腊梅。
今天,人们痛悼小悦悦,并不是一场渲染气氛的公祭,而是人们触景生情的沮丧。在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生命都是在超重下艰难跋涉。即使是走的风生水起,无非是一场博弈后的赌场赢家。而这种充满了投机、暗算的所谓竞争,输赢都显得疲惫不堪。这种结局下的妒忌和被妒忌,觊觎和被觊觎,早就成了人们的心理疾患。而更多的人连这个“赌场”也进不了,他们为了生活,为了温饱,抑或为了所谓尊严,所谓身份,被驱赶或者自我鞭策地在这个已经人满为患的世界里挣扎。当小悦悦用过分短暂的生命画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句号,人们一下子悲从中来。这仅仅是对一颗幼小生命的痛惜么?也许更可能是人们对自己曾经被伤害而被人视若无物的顾影自怜,是对这个冷漠社会的担心和悲鸣。
扛起道德的大旗,自然就像占领了真理的制高点,理直而气壮。而关于道德的呼唤,每每却像老外婆举着招魂幡为高烧着的孩子祈祷,实际上她也只是听说这种方法有用,或者说暂时没有其他办法。但毫无声息的等待,往往是要被人谴责的。所以,临时垒一个道德的高地,然后站在上面摇旗呐喊,这声势也许可以用来“驱鬼”。
一个2岁小生命的夭折,何以引起舆论喧嚣、举国瞩目?是人们对生命的敬畏,还是飞来横祸是这个世界少之又少的“奇迹”?当“弃婴”一词还不断见于新闻补白里的时候,车祸夺去一个幼小的生命,已实在算不得惊心动魄的事件。而人们在“小悦悦”事件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借题发挥”的着陆点,18位路人的“视若无睹”,似乎让人们第一次看到了什么叫“冷漠”。谴责这种“冷漠”的慷慨陈词,又让人觉得世界上只有这18个铁石心肠的人,那么的清一色,是挑选出来的么?
这就有点吊诡的意味了,“小悦悦”的车祸时间、地点,应该是一个恶时辰、死亡谷,只有鬼神才能差遣这18个“冷血动物”路过此地,同时又拦住了许许多多热血心肠的人,只因鬼神的疏忽,才让一个拾荒老人蒙混过关。除了这种“迷信”的解读方式,还有什么更唯物的想象——因为,除了这18个“冷血动物”,几乎全世界都在愤怒谴责这18位路人的冷漠——那么,这个世界其实一点也不冷漠。
当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唯物,传统的仁义道德或因果报应都被称作“迷信”。而人们煞有介事地谴责18位路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迷信”呢?人们祭奠“小悦悦”,无非是在祭奠远离人间的道德和良心。有人说,做给死人看的东西实际上是做给活人看的,同样,在葬礼上哭的最伤心的,不一定是死者最亲近的人,或许是活的和死者一样痛苦的人。生命的超重,超重的生命,无不疲惫麻木、弱不禁风,还有什么剩余的精力,去奢谈关于热情或冷漠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