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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壁松散文

时间:2021-05-05 09:45:27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独壁松散文

  老菖蒲曾有一方绝致的风景,不知现在可好?!

独壁松散文

  车出开化城东三十余里,到了旧时人称“上吊无树,跳河无水”的老菖蒲地界。之前高速没通又没有自驾,这一段需走一个半小时,现在却仅需四十分钟或更短。下车一望,众山果然荒凉。开山开到巅,种田种到天。余外除了茅秆,多的是柏树和青石崖,壁垒分明。这种石头,当地人称灰胚石,又硬又倔,要取用时,非钢钎炸药不可。菖蒲人骂人,就骂:“你个灰胚石!”言愚钝而不知变通。至于河滩,明明一河清流从林公山脚哗哗而来,与夏川来的河水汇合,却在某段突然没了踪影,隔了数里,又汩汩而出,中间一段,死蟒似地卧在那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更不可解的,是吃惯丈母娘白糖蛋瘪又喝醉了酒的菖蒲老女婿,满嘴酒气地告诉你当年名动县城内外的”四大美人”,这穷山恶水的菖蒲独出其二!也不知是什么宝物养育了那明眸皓齿丰乳。

  诸君,美人自有她们的长法和活法。不是缘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那些长成的美女或许已经出山,没有长成的且让她在山里慢慢长。今日我们先不谈美人,只谈那把鬼斧劈出的石壁山。菖蒲这地儿,除去我告诉过你们的,那座挡在面前藏着宝剑形如弥勒至今未被发掘的林公山,那冰凉透骨一求雨就灵的龙洞,和那腹中空空却撑着半个天空的千年大樟树,那溪边浴月甘于寂寞的菖蒲,再要领略那些诸如外形极如仙女岩少女之心之类的丁家洞、擎天柱之类的胡坑石柱,你尽可用一日半日去细细寻来。我秘在心中的那一方风景,就藏在那一块独壁石上。

  虎尾山奇崛的姿态在它那一条虎尾朝天一撩时抵达极致!天空似乎越发高远,白云似乎越发飘逸。而每回从它的山脚经过或从老菖蒲小学那边望过来,视线被吸引的却是山脚的那一方齐齐整整的青石照壁。切得那么齐整的照壁,现在回首时模糊的印象,总得有数千个平方吧!真是非巨灵神的大斧,不能完成这鬼斧神工的杰作。这照壁大可以用如椽巨笔题写一篇草书《沁园春.雪》或《赤壁赋》之类在上面,但千百万年,它只是以无字长碑见证老菖蒲岁月沧桑。

  最神奇的是在这壁下,离开十多米远的位置,一艘万吨巨轮似的大石,以金鸡独立的形式,连同底下离它十多米的另一块略小却怪状嶙峋的小石,形成了各自为营又相依的形态。那下面的小石,大概是崖壁被劈下时,接连几个翻滚,最后一个倒栽葱,矗在了稻田边。它能容纳十多个小孩在上面站成英雄的形象!哪个从石下的小路边去上学的菖蒲学子没有在上面扮演过英雄呢?

  大石块高达百米,要是到石壁那边去瞧瞧,便会发现,它后面的劈痕与石壁上的劈痕是一致的。它被巨斧从石壁下劈下来后,并没有翻滚,而是一跃跃到了十几米开外,然后稳稳地矗在那儿。它何以能这么一跃,真是使人惊奇万分!相比于它庞然的上体,它立在地面的脚是那么纤细,每个从它边上那条小径路过的人,在承受了它巨大的威压之后,都不免有些骇然于它会突然翻滚下来,而后在走过时,全身冒出一身冷汗来。

  要是坐在底下的小爿石的石尖,或者走到略远的.地方,便可看出这大石的头顶,那些杂乱的茅草杂树,在脆薄的几乎看不见土层的顶上,仿佛一支小分队摇旗呐喊,与照壁山那边森森的柏林呼应着。诸君,我说过老菖蒲地界的石壁山上的泥层薄如蛋壳,它能孵出四季飘香的瓜果,但父老乡亲在锄地时,那隐藏其下的青石,常能崩折了他们尖锐的锄齿。所以,这大石上的摇曳的草木,它们的根基有限,大多粗不过拇指,细细瘦瘦地望着隔岸的烟火人间。

  似乎是突然有一天,一声惊呼牵起了众多好奇的目光——

  “快看,那棵松!”

  一棵松树不知什么时候从大石上挺身而出,横斜的虬枝悄然撑起了一片天空!它大概有大碗粗细,相比照壁山上那些瘦长的松柏树,它没有选择向上猛长,而是一寸寸地扎根变粗。

  那是怎样的一种傲娇与坚持,所有见过的人,都惊讶不已。相比巨石的庞大,它是纤弱的。可是它又是多么顽强啊,它的根扎在那几乎看不见土层的石块顶上,似乎是凭空而立。

  我们担心雷电会击了它,可是浓云密布的日子,它依然腰杆挺直无所畏惧;我们担心烈日会烤焦了它,可是炎阳高照的日子,它依旧郁郁葱葱不改颜色;我们担心大风会吹折了它,可是狂风暴虐的日子,它迎风而立钢筋铁骨;我们担心独立撑持会憔悴了它、杂花野草会隳堕了它,它四季常青壮志不已!

  村里不愿去高山砍柴的懒汉,也曾在遥望后,绕着大石一遍遍地谋划,欲图爬上石去砍它作烧饭的柴火:“至少可以烧两天饭!”

  人间的梯对于大石来说太短无法登攀,那欲望的绳也搓不成那么长可以引渡,懒汉的觊觎,暴露的只是尘俗的贪婪!

  它站在那里,风带来远方的消息,也为它带走对远方的问候;它曾与星星密语,与远来的大鸟交谈,它站在那里,似乎为山村的有志之人指明了方向。

  它不因我们的担心而胖,也不因我们的不担心而瘦,生长,生长,它像一面风帆,牵动了越来越多的目光,也长得越来越像诗人描述的那样:“它似乎要倾跌崖底,又似乎欲临风而去!”

  如果你到菖蒲去,我的父老乡亲不是诗人,他们的一切赞美,似乎都归结为目光里滋养的这一句:

  “快看,那棵松!”

  我所要献给它的,也是在岁月回望中的这深情一眼:在我心中,它绝不输于黄山腰的迎客松和泰山顶的迎日松!它和它们一样,云淡风清的岁月静好,无不源自艰苦卓绝的斗争,每时,每刻!

  现在还好吗?我的独壁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