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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散文随笔

时间:2021-05-02 16:05:07 散文杂文 我要投稿

梅园散文随笔

  记得在我八九岁的时候,门前的那片梅园还在,园子里有七八株正值壮年的梅树,每年都会迎着初春的小雪悄然绽放,碎碎点点的花瓣像粉红色的胭脂,与那明透洁白的雪交相辉映着,美得令人屏息。

梅园散文随笔

  最爱在小草冒出绿尖尖的时候来场温柔的小雪,梅花也适时开了,雪落在枝头,它也落在枝头。我那时已在学校念了几句书,自认为肚子里有了一点墨水,也喜欢到到花枝已盈绽的梅树底下吟几句诗来附庸风雅,比如说像“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这样脍炙人口的唐诗,当时我大约也只会这个,但这会招来堂姐的不屑。

  堂姐也喜欢梅花,她的情感表达方式向来简单粗暴,身手也矫捷,不管雪天梅树身上滑不滑,轻易就蹬上去把枝头上的梅花给折下来了。或把玩欣赏,或带家插瓶子、或玩厌后随意丢弃,我也从地上捡来一枝梅花宝贝似的拿回去插瓶子。奶奶见了就拿眼珠子白我:“摘别人家的花,等着‘扁壶’看见来骂你。”

  “扁壶”是我的小奶奶,膀粗腰圆,脸蛋又大又扁跟部队里用的那种绿色的扁水壶相似,幽默的人就给她起了个形象的外号叫“扁壶”。可能是因为这个外号太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我到现在都只知道她叫“扁壶”,她的真名真姓,我不曾问他人,他人也不曾与我提起。奶奶知道她名字,但奶奶不仅只叫她“扁壶”,还把她划分为“外人”。

  小奶奶是这片梅园的女主人,男主人自然是我的小爷爷。小爷爷原来住在我爷爷和大爷爷之间的那两间泥墙屋里,兄弟三家各隔一道木板墙,那木板墙又旧又薄,夜间夫妻俩躺在床上说几句悄悄话,隔壁那屋的耳朵就像俯在你嘴边一样听得分明。

  小奶奶刚嫁过来时不懂其中的门道吃了亏,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叫我奶奶给听到了,奶奶难免也就出去说漏了些。小奶奶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就跟我奶奶狠狠吵了一架,没过几年就在外面整了几间房子搬出去了。这两妯娌真成了“外人”。

  小奶奶搬家的时候除了两间泥墙屋和这片梅园,其它的都搬了个干干净净。屋子有大锁守着,当然无忧,可这梅园却叫小奶奶伤透了脑筋,花开了要守着,梅子黄了更要守着。偏这院子里就是小孩多,那些年饭管吃饱了,可想见荤腥还是不容易,到年里多夹一块肉吃都还得看大人的脸色,更别说零食和水果,孩子们嘴里的寡淡可想而知。小奶奶心心念念地盼着树上的那几个梅子,小孩子又何尝不心心念念地盼着树上那几个梅子啊!

  立夏过了,梅树枝繁叶茂,温暖的阳光像从天上撒落的碎金子,星星点点在舒展开的叶丛中闪烁着,把酸涩的青梅子逐渐染黄,黄里还带着俏皮动人的红晕儿,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

  妈妈说那梅子酸,光看着就酸得流口水。小孩们馋得流口水,就扛着长长的竹竿子偷偷到梅园里打梅吃,梅子一串串挂满了枝头,哪个枝头上的梅子更黄,竹竿子就朝哪个枝头上打,一竹竿打下去就“噼里啪啦”落下七八个。那半熟的梅子是真酸,一口咬下去,那浓烈的.酸味就从舌尖直窜上眉头,把眉头酸得扭成一座小山,正好刺激孩子们要淡出鸟来的味蕾,越酸越爱越有滋味。

  这个时候小奶奶也开始来守梅园,小奶奶守梅园真可谓花招百出,这也足以证明这群调皮的小孩子有多难对付。小奶奶每天都会不定时来梅园转上三五圈,有时看她走了,她又故意折回来,有时她来了也不直接进来,她会藏在拐角处静静地蹲着,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老猫,专门捕捉那群出来偷嘴的小老鼠。功夫不负有心人,每年都有那么几回能让她逮个正着,让她指桑骂槐地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算算新账,翻翻旧账。大人们躲在屋里装聋作哑,小孩干坏事理应挨一顿训,就算小奶奶骂着骂着已与偷梅子的事毫不相干,小孩们还得硬着头皮听着,这就是做了坏事的下场。

  小奶奶骂够了转身一走,奶奶就从门里探出头来朝她的背影狠狠骂一声“扁壶”。我以为奶奶和小奶奶就是那种水火不相容的“仇人”,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又让我改变了看法。

  那年小奶奶的邻居要翻造新房,原来造房前协商好要给让一条道,这样可以避免影响小奶奶家窗户的采光。谁知到了造房的时候邻居反悔了,硬是要把地基打到小奶奶家的窗户下面。小奶奶当然不可能让别人家的墙遮住自己家的窗户,多次去找邻居理论交涉,邻居知道小奶奶跟自家兄弟不和睦,就仗着自己家的人多势众蛮不讲理,最后闹到要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奶奶闻讯后勃然大怒,竟敢有人欺负自己这家族里没人么?她马上吩咐几个儿子放下手里的活计全部前去增援助威,邻居看到小奶奶家来了这么多兄弟,再也不敢嚣张,乖乖地把道给让出来了。

  事后我问奶奶,既然你那么不喜欢小奶奶,为什么还要去帮她出头呢?奶奶说,家里的事可以关起门来解决,家里的人被外面的人欺负了,丢得可不是某一个人的脸,那是丢了一个家族的脸,一个家族要是不同仇敌忾,就会被别人轻视欺负。听了奶奶的话,我似乎也明白了,小奶奶被欺负,就是因为家族里不和睦,别人才不把你们当一回事。奶奶的做法是在告戒外人,在任何情况下一个家族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

  那么,奶奶和小奶奶到底是“外人”还是“家里人”呢?

  这个问题还没等我弄明白,小奶奶先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许多年后我奶奶也去了那里,却不知道她们到了那边后还是不是一家人。就像这片梅园,我竟完全想不起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空园子的。

  每年春天一场小雪依然会如约飘起来,日月周而复始不停更迭。梅园里种过桂花树,开过满园的牵牛花,指甲花、水粉花、满地爬着红星闪闪的茑箩,最后成了乱石成堆、杂草丛生的废园子。一个园子也有它从兴盛到衰败的历史,而我不管在任何时期都习惯叫它梅园,因为藏在我心里的那个梅园里的梅花,还会在每个春天迎着一场小雪悄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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