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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在盐井里的情愫现代诗

时间:2021-05-23 18:06:03 现代诗 我要投稿

腌在盐井里的情愫现代诗

  关于老家的一些记忆。有一条河,会一生一世跟随你,不紧不慢,不离不弃。

  ——题记

  盐溪河

  从崖缝里挤出来的水,凭着独特的清洌

  相互靠近,记得经过我家门前一回眸

  到处岩石嶙峋,我看到每一滴水里

  折射出的海市蜃楼

  温润的日子,草长莺飞

  浮出水面的鱼

  从老态龙钟的光阴上摘下祖辈、父亲和我

  置之河之干兮。河水的涟猗

  多年之后已不再清澈

  我的肩上,还留着一条河沉淀多年的

  黑色胎记

  三才沟

  哪儿有什么草,哪坎的花该开了

  哪块田里有什么鱼,哪家的杏子熟了

  有时候,我会像掰手指一样

  细数这条沟里的草木山石

  少年时光,漫山遍野采摘彩色的血液

  让心脏在脱离水源很久以后,也能在异乡

  保持原来的成色

  今夜,我仍像想念情人的怀抱一样

  想念一条小溪赤条条的岁月

  干坝子

  今夜的灯火,一定会绕开这口古老盐井

  照见一条河流,她瞳孔里深深的黑诱惑着我

  一场春雨,滋生或者熄灭

  让一望无际的油菜花

  点亮三月的眼神

  盐井是干坝子星罗棋布的眼睛

  流着苦涩的泪。那些掩埋在厚厚土层下的生计

  腌制着年少的疮痍

  菜花摇曳,时光越来越远

  苦竹林

  川北的山,围成一个罐子

  乡亲们的日子,就这样被时光一直煎熬

  直到将这个苦,浸透每一寸羊肠小道

  嵌进你走过的病痛

  时间是一种无法医治的顽疾

  只要经过,就一定会疼

  偶尔,我会背向灯光弯腰捧起最小的水

  然后,用最安静的眼神看着它们

  从指缝间慢慢流走

  风嘴嘴

  每一块土地都很小,小得仿佛会跟下一阵风走掉

  每一块土地都取了一个与风有关的名字

  每一块土地都捏着一家人的饱暖

  每年三四月,那些翻过秦岭的黄色泥沙

  被大风送回来,像忧郁一样

  薄薄地铺在桑树和黄荆的叶子上

  等待一场雨的日子里

  乡亲们干涩的眼神,黄了又黄

  吊岩

  当年,这儿住着最远的庄稼

  和放得最高的工分。每天天不亮出门

  割满一背篼带着露水的青草

  弓着腰,驮着还没睡醒的太阳

  手脚并用,一步步从命运中的那些坚硬

  爬下来

  质朴的祖辈,像给孩子取名一样

  小心为悬崖上的这几块土地

  取了:吊岩,这样一个让人心酸不已的名字

  陡峭的石梯镶嵌在记忆深处,上或者下

  都胆战心惊

  矮梁子

  矮梁子在川北的山丘里,是不能再低的了

  苍黄的面庞上,抠不出几丝翠绿的心情

  那些被岁月风化的石头灰,霞光一样

  落满山坡

  矮梁子的脊柱,被一代又一代的人

  越踩越弯。它伏在川北人的眼神之外

  从来不声也不响。其实

  在川北

  没有比梁更矮的山

  也没有比人更矮的梁

  菩萨岭

  不知是谁,一錾一锤在绝壁上打出

  一个大嘴狰狞的菩萨,端坐在时光的尽头

  不看世事沧桑,不闻民间疾苦

  也不知,人情冷暖

  吞口菩萨的肩,把几分薄薄的旱田

  扛着放不下。感谢上天眷顾

  一年到头的肩挑背磨

  也勉强能换回一家人几个月的口粮

  黑岩洞

  夏天的午后,我们沿着南山的北坡走

  乱石穿空,滴水飞溅

  阴山湿地的水草,丰美了多年的时光

  只有心里的阳光,照亮群山阴影的少年

  才胆敢偶尔路过这里

  那时,我们不懂政治,忘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

  被卷入一个时代的污秽里

  只是这些乡亲们,不可能像岩洞里成群的乌鸦一样

  用一身黑色的羽毛

  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茅房子

  一到秋天,满坡荻花如雪

  散布在半坡上的那些坟茔,摇曳着

  隔空离世的孤独

  茅房子点亮桐油灯,熬红三才沟

  陈家宗祠祭祀秋收的夜晚

  茅房子是我们内心的保留地

  祖辈们一世漂泊的脚步,都停在这里

  年少的不羁,钻进野草丛

  五月的野鸡抖抖翎子,孵出

  一窝毛绒绒的初夏

  一碗水

  一道滴水泉,一只破石碗

  生活的希望就是水,一滴一滴

  劳作的双手,永远也无法捧稳一只现实的碗

  去盛接住点滴的.幸福

  烈日当空。我想那个精致苛刻的石匠

  一定渴极了,却无法放下声名

  在这汪滴水泉下的石头上,刻下这一只碗

  雕刻了一个心酸的笑话

  九道门

  传说,穿过这九道门,就能得到无穷财富

  一路上无疑是步步设防,机关算尽

  我想,这只是时间为我们留下的一道难题

  谁也无法站在今天,回身推开昨天的门

  而那些关上的,都是退路

  时间永远只能向前

  诡异的传说从一个人的口水里,传染给

  另一个。谁也无法确认

  我们前面将要推开的这扇门内

  究竟是暗箭,还是宝盒

  寨子坡

  坚固的石墙,卧在时光无法光顾的角落

  独一无二的羊肠小路,荒草蔓延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所有跑赢了时间的战事

  都必须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山高水长,命运即使把我们安插这在荒山野岭

  也没有人会想起百年前

  谈之色变的棒老二。潜伏在暗处的时间

  始终端着一把枪,等在

  你必经的路口

  浸水田

  “浸水田,两挑半,身上衣服碗里饭。”

  草长莺飞时节,挖开田坝缺

  让一家人的希望在庄稼地

  欢快流淌

  秧下田,灼热的阳光

  很快抽走了禾苗体内的水

  那些龟裂的伤口,述说着世代农人

  共同的隐痛。一汪浸水

  让乡亲们的内心,始终保持着

  平和的滋润

  棉花土

  它不像盐溪乡曾经挖出过盐井

  棉花土,没有棉花。其实

  棉花土更像一张晒萎了的青菜叶子

  软软地搭在青葱的时间上

  少年,一个在肩背上越磨越厚的词语

  穿上无法剔除的老茧

  月朗星稀的夏夜,我和二哥

  经常爬上土边那块大石头,默哀

  一段黑色的岁月

  桥亭子

  我把整个少年时光,扔在了路上

  “经历不是用来回忆,回忆一定是特殊的经历”

  一个叫做桥亭子的地方

  给了我惊喜

  那个细雨纷飞的周末,我遇见了木头

  长在水上的木头。在每一小段都比我们眼光

  年老得多的木头里,三个少年种下傻话

  时至今日我们依然能够闻到

  一段枯木开花的香气

  卧牛坪

  早起的牛,都把屁股朝着偷懒的太阳

  那些牛背上的岁月,风雨涅槃了

  春日逃学的暖阳。把一块石头

  坐到日头偏西

  秋夜,牛角挑一弯下弦月,笛声在耳

  打开课本,放低青春的光芒

  剪落点点灯花。熬过午夜以后的人

  都知道:牛,是一座山

  山,是一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