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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科学知识社会学及其影响下的科学教育观

时间:2021-03-30 17:22:59 励志教育 我要投稿

浅析科学知识社会学及其影响下的科学教育观

 

浅析科学知识社会学及其影响下的科学教育观

  上个世纪70年代末,英国社会学家布鲁尔、巴恩斯等人在英国的爱丁堡大学成立一个“科学元勘小组”( Science Studies Unit ),这一小组突破禁区,从“社会一文化”这一维度对科学知识的产生、发展、传播与评价等展开研究,试图阐明科学知识本质上是社会建构的。这也标志着科学知识社会学(Sociology of Scientific Knowledge.,简称SSK)兴起,并在其后几十年间迅速壮大。有学者这样评说:“爱丁堡的SSK早已跨越大洋在美洲扎根,牢牢把握了学术阵地,如今的SSK反而变成了正统,近乎成为新的学术霸权,其思想扩散并渗透到一大批从事科学之哲学、历史与社会研究的学者大脑之中,特别是其方法与后现代科学批判等运动相结合,在当今学术界影响巨大,争论不断,,.。由于爱丁堡学派持有一种激进而强硬的建构论主张,故又被称为“强纲领”科学知识社会学。科学知识的本质与科学教育有着直接的关系,事实上,科学知识社会学正试图对当代科学课程的教学施加影响。以下,对科学知识社会学主要内容作一个简要介绍,并探讨其影响下的西方科学教育观。

  一、科学知识社会学的主要观点

  美国社会学家默顿在上个世纪30年代开创了科学社会学,默顿学派也因此代表了科学社会学的经典学派。经典科学社会学主要研究科学建制、科学规范以及科学共同体等问题,拒绝研究科学知识或科学的具体内容,科学知识因而成为黑箱。科学知识社会学就是要打开黑箱,揭示科学知识产生的真实过程。爱丁堡大学的布鲁尔是科学知识社会学最重要的理论家,他于1974年出版的《知识与社会意象》一书,成为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奠基之作,他自己也因此而成为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元老级人物。另外还有许多重要的旗手,如巴恩斯、柯林斯、皮克林、塞蒂纳等。近年来,法国社会学家拉图尔在这一领域发表了大量的著述,其学术地位如日中天,有人认为他在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地位已相当于库恩在科学哲学中的地位。以下对科学知识社会学的主要观点作一简要介绍。

  第一,科学知识是由具体社会情境决定的信念。科学知识社会学从相对主义认识论立场出发,认为自然界在科学知识的生产中只起很小的作用,或者根本没有起作用。科学知识不是对实在的描述,也不存在客观胜与确定性基础,而是基于社会意象而形成的,是受具体的社会情境决定的信念,是人们编织的故事。即使有最纯粹的事实描述,也避免不了信念对知觉的干扰,理论与文化因素仍然渗人其中。信念都是相对的,不可能超脱社会与文化的影响,而社会环境又随时间与地点而不断变化,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社会群体、不同的种族对事物会有不同的信念,因而,没有任何一种关于自然的信念是唯一的真理。社会价值无法与科学研究相分离,科学知识与社会文化难分难解地纠缠在一起。正因为自然信念具有多样性,要实现普遍的科学方法是不可能的,只是一种理想而已。正如布鲁尔所说,“作为一种关于我们实际上认为我们的知识是什么的描述,经验主义的`理论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它虽然提供了某些砖瓦,但是它对我们用这些砖瓦来建造的、不断变化的大厦的设计方案却无话可说。

  第二,科学知识的生产是在一定的社会关系网中进行的,科学知识是科学家相互商谈的结果。在传统的科学社会学,亦即默顿学派那里,同行承认是科学界的最高奖赏。而在拉图尔等科学知识社会学家看来,科学家其实更关注的是信誉的积累,并通过信誉来获取更多的研究资源,以维持其科研工作的正常运转。‘他们把科学描述成一个市场,科学家将信誉‘投资’于那些他们相信会进一步获得可靠证据的问题之上,这种投资反过来又会帮助他们得到更多的对他们工作的支持,还可以逐步提高他们在科学事业上的造诣川’,。这样一来,科学就处于一定的信誉循环之中,并融入一张巨大的社会关系网。科学知识社会学的一位重要的旗手塞蒂纳在《制造知识:建构主义与科学的与境性》一书中也阐明这样一种观点:利益的融合与利益的分裂支配着资源关系,通过资源关系维持了可变的“超科学”领域,形成了某种以权力游戏为中心的社会关系网。实验室中的知识生产就是在这种社会关系网中进行的。所以科学知识的背后掩饰着权力与利益、商谈与决定,而这种掩饰常常会使用文学的、修辞的手法。

  第三,科学知识是一种权力叙事,往往表现为一种政治产品或财富产品。科学知识社会学认为:“科学通过把发现和权力联系起来的办法取得合法性,这种联系决定(不仅仅是影响)了什么才算是可靠的知识。科学知识社会学家也常常研究科学史上的科学争论案例,而这种研究往往得出科学家的争论实际上代表着不同的政治利益与立场。夏平与斯哈夫撰写的《利维坦与空气泵》一书,对发生在英国皇家学会的科学家波义耳与哲学家霍布斯之间的一场争论进行了社会学分析。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近代科学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组织严密、高度封闭、对自身特权高度警惕和对缺乏资格的门外汉持敌意的团体。更进一步说,自我任命的科学贵族在组织上是和当时西方社会的统治精英联系在一起的,其方法与观点反映了当时的政治需要。反过来,科学的权威、地位与认识论上的垄断是由它所服务的国家权力与社会组织来保证。如此看来,科学只不过是一种伪装的政治学而已。同时,科学知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财富的产品—种靠金钱运转的游戏,而财富与权力又是息息相关的。波义耳拥有空气泵这种当时昂贵的科学仪器,这无疑加固了他的认识权威地位。关于这一点,利奥塔在《后现代状况:关于知识的报告》一书中写道:“那些为了举证而优化人体性能的仪器需要额外的消耗。因此,如果没有金钱就没有证据,就没有对陈述的检验,就没有真理。科学语言游戏将变成富人的游戏。最富的人最有可能有理。财富、效能和真理之间出现了一个方程式。这样,科学就与政治、经济的权力联系在一起,为某种意识形态所利用。"

  第四,科学是一连串的行动,是制造结论的过程。科学知识社会学声称,不要听信任何言说,而是要观察科学家实际是怎么工作的。巴黎学派的拉图尔在《科学在行动:怎样在社会中跟随科学家与工程师》一书中对科学家与技术专家的实际行为进行了社会学分析,揭示了科学家如何通过论文引证、引用与图形来结成联盟,对付各种攻击;如何融入并掌握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使用游说的技巧,以谋求获取资助等。拉图尔把已经被接受为事实的科学知识、科学仪器等称为黑箱,他提出了一条这样的研究规则:“我们将在事实和机器的形成过程和制造过程中进人它们;我们将使自己不再背负任何知识之构成的前观念(preconceptions);我们将密切注视黑箱的闭合过程,并小心翼翼地把对这一闭合的两种对立解释区分开来,一种是在黑箱闭合以后做出的,一种是在试图使它闭合的过程中做出的”。也就是说,研究行动中的科学,即要在事实被变成黑箱前抵达它们。研究行动中的科学,也意味着打开黑箱,探视它究竟是如何构成的。黑箱里面装着的可能并非只有理性与秩序,各种机巧、计谋和混乱也可能充塞其中。

  二、基于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科学教育主张

  科学知识社会学不仅是一场壮观的学术运动,也是一种时尚的看待科学的方式,它有着非常广泛的影响。基于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科学教育观的兴起,表明这种影响已经渗透到教育领域。由于科学知识社会学本身是一套充满争议性的话语,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智力上混乱的领域,故它对科学教育的渗透与介人不可避免地会引起人们的警觉与不安。

  信奉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科学教育评论家认为,当代科学教育应当遵循这样一种改革思路,“给学生表达具有较少英雄和理想色彩的科学研究图景。一旦了解科学就像我们文化信念中的其它部分一样,只不过是一种社会建构,一旦让他们认识到科学实验的结果是社会谈判的产物,社会建构主义者相信,学生将会逐渐地减少对科学发现的崇拜,更好地成为一个在复杂技术社会中生存的居民”。美国国家数学教师联合会曾经归纳了一些渗透在各种科学教育改革话语中的流行观念,这些观念很显然深受社会建构论思想的影响。

  布鲁尔在《知识与社会意象》一书就断言,“关于数学的社会学是完全可能存在的”,并用了很大的篇幅来探讨这一议题。数学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一门纯科学课程,但是科学知识社会学正在试图挑战传统的数学教育观。数学教育往往与种族,性别、权力等纠缠在一起,数学的真理被声称依赖于文化。还有诸如“种族数学”、“同性恋数学”、“统计学课堂上的女性研究”等,都在试图越出传统的数学界线,打破既有的数学教学模式。

  有趣的是,一些女性主义者在论述科学教育时,坚持认为当今的科学课程中隐藏着性别的密码,并郑重地提出这样的建议:“在物理学的课本中,光和声的理论应当排在力学之前讲授,原因是女性学生发现波现象比起该死和陈旧的坚固体来说,更符合她们的本性”而对于流体力学则发表这样看法:“我们看见了有关比例、距离公式和线性加速度的数学问题中的线性时间与女性身体显著的生理循环时间之间的对立”,正因如此,女性学生很难理解流体力学的基本概念。女性主义者对科学课程的分析与考察,很显然是从社会性别的维度出发的,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抛弃了客观主义的认知维度。沿着这种思路发展,甚至得出了这样可笑的结论—牛顿的赓性定律代表了牛顿对远方母亲的眷恋与思念。无疑,女性主义科学教育家所持的是一种激进的科学知识社会学立场。

  毋庸置疑,科学知识社会学提供了一个理解科学的独特视角,极大地丰富了人们对科学研究细节的认识与了解,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人们对科学的迷信。但科学知识社会学同时也消解了科学的客观性基础,认为知识就是基于社会意象而形成的。于是,理性主义与客观主义关于科学的话语变成一种谎言,逻辑与证据不再是决定科学有效性和科学家进行理论选择的决定性因素;科学家作为认识论的权威只不过是一种假象,科学家就是在实验室制造知识,并通过各种修辞手段将其说成是真理的人,而其中充满复杂的权力与利益关系,所以科学必须是“卑微的”。这种对科学的相对主义解释自然会招来许多批判。爱丁堡学派的“强纲领主张”被人斥责为荒谬、灾难,科学哲学家劳丹甚至称其为“伪科学”,美国科学社会学家科尔则用“巫毒社会学”来形容它。

  科尔在批判建构主义科学观时,援引了库恩的一段话:“‘强纲领’被广泛理解为权力和利益便是存在的一切……事实或者由此得出的见解的合理性以及这些见解的真理睦或可能性,仅仅被视为修辞术,在修辞的背后,得胜者隐匿了其权力……有人发现‘强纲领’的主张是荒谬的,是一个发疯的解构实例,我就是其中的一位。

  鉴于库恩在科学哲学领域的巨大声望,他对“强纲领”的批判自然具有相当杀伤力。如果说,科学知识社会学是荒谬的,那么基于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科学教育观同样也是荒谬的。无法想象,在抛弃了理性、真理与客观性之后,人们还怎么能真正理解科学?无论如何,培养学生的科学理性和认知能力,应该是科学教育的中心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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