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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国志》卷八

时间:2022-08-07 18:00:10 华阳国志 我要投稿

《华阳国志》卷八

  《华阳国志》又名《华阳国记》,地方志著作,是由东晋时期成汉常璩撰写是一部专门记述古代中国西南地区地方历史、地理、人物等的地方志著作。下面小编为大家带来《华阳国志》卷八的内容,希望大家喜欢!

  《大同志》

  古者国无大小,必有记事之史,表成著败,以明惩劝。稽之前式,州部宜然。自刘氏祚替而金德当阳,天下文明不及曩世,逮以多故。族祖武平府君、汉嘉杜府君并作《蜀后志》,书其大同,及其丧乱。然逮在李氏,未相条贯,又其始末,或有不详。第璩往在蜀栉沐艰难,备谙诸事,故更叙次,显挺年号,上以彰明德,下以志违乱,庶几万分有益国史之广识焉。

  魏咸熙元年,蜀破之明年也,以东郡袁邵为益州刺史,陇西太守安平牵弘为蜀郡,金城太守天水杨欣为犍为太守。后主既东迁,内移蜀大臣宗预、廖化及诸葛显等并三万家于东及关中,复二十年田租。董厥、樊建并为相国参军。冬,分州,置梁州。遣厥、建兼散骑常侍,使蜀慰劳。

  晋泰始元年春,刺史袁邵以治城将被徵。故蜀侍郎蜀郡常忌诣相国府陈邵抚恤有方,远国初附,当以渐导化,不宜改易州将,失遐外心。相国听留,辟忌为舍人。冬十二月,晋武帝践祚。

  二年春,武帝弘纳梁、益,引援方彦,用故黄金督蜀郡柳隐为西河,巴郡文立为济阴太守,常忌河内县令。

  四年,故中军士王富有罪逃匿,密结亡命刑徒,得数百人,自称诸葛都护,起临邛,转侵江原。江原方略吏李高、闾术缚富送州,刺史童策斩之。初,诸葛瞻与邓艾战于绵竹也,时身死失丧,或言生走深逃。瞻亲兵言富貌似瞻,故富假之也。

  五年,散骑常侍文立表复假故蜀大臣名勋后五百家不预厮剧,皆依故官号为降。

  六年,分益州南中建宁、云南、永昌、兴古四郡为宁州。

  七年,汶山守兵吕臣等杀其督将以叛,族灭之。初,蜀以汶山郡北逼阴平、武都,故于险要置守,自汶山、龙鹤、冉駹、白马、匡用五围,皆置修屯牙门。晋初以御夷徼,因仍其守。

  八年,三蜀地生毛如白毫,裙圈长七、八寸,生数里。

  十年,汶山白马胡恣纵,掠诸种。夏,刺史皇甫晏表出讨之。别驾从事王绍等固谏,不从。典学从事蜀郡何旅谏曰:“昔周宣王六月北伐者,犭佥狁孔炽,忧及诸夏故也。今胡夷相残,戎虏之常,未为大患;而盛夏出军,水潦将降,必有疾疫。宜须秋冬,图之未晚。”晏不听,遂西行。军城比人,麂入营中,军占以为不祥,晏不悟。胡康水子烧香言军出必败,晏以为沮众,斩之。夏五月,军至都安,屯观阪上。旅复谏曰:“今所安营地名观阪上,自上观下,反上之象,其徵不吉。昔汉祖悟柏人以免难,岑彭恶彭亡而不去,遂陷于祸。宜移营他所。”晏不纳其言。夜,所将中州兵蔡雄、宣班、张仪等以汶山道险,心畏胡之强,晏愎谏干时,众庶所怨,遂引牙门张弘、督张衡等反,杀晏。众夜乱,不知所为。惟兵曹从事犍为杨仓弯弓力战,射百馀发,且詈雄;众击之,矢尽见杀。从事广汉王绍亦赴之死。初,晏未出,蜀中传相告曰:“井中有人。”学士靳普言:“客星入东井,东井、益州之分野,忧刺客耳。又有猛风,是逆风。其日《观》卦用事,若军西行,护观阪门,人向天井,益可虑也。”故旅勤谏云。卒如其言。弘等遂诬表晏欲率己共反,故杀之,求以免罪。其众抄掠百姓。广汉主簿李毅白太守弘农王濬:宜急救益州祸乱,保晏无恶,必为弘等所枉害。濬从之。而晏主簿蜀郡何攀以母丧在家,闻乱,释縗绖诣洛,诉晏忠孝,而弘等恶逆,事得分明。诏书因以濬为益州刺史,加轻车将军。濬斩弘等,益州平。

  咸宁三年春,刺史濬诛犍为民陈瑞。瑞初以鬼道惑民,其道始用酒一斗、鱼一头,不奉他神,贵鲜洁。其死丧产乳者不百日不得至道治。其为师者曰“祭酒”。父母妻子之丧不得抚殡入吊及问乳病者。后转奢靡,作朱衣、素带、朱帻、进贤冠。瑞自称“天师”,徒众以千百数。濬闻,以为不孝,诛瑞及祭酒袁旌等,焚其传舍。益州民有奉瑞道者、见官二千石长吏巴郡太守犍为唐定等,皆免官或除名。蜀中山川神祠皆种松柏,濬以为非礼,皆废坏烧除,取其松柏为舟船,惟不毁禹王祠及汉武帝祠。又禁民作巫祀。于是蜀无淫祀之俗,教化大行,有木连理、嘉禾、黄龙、甘露之祥。

  三月,被诏罢屯田兵,大作舟船,为伐吴调。别驾何攀以为佃兵但五、六百人,无所辨,宜召诸休兵,借诸郡武吏,并万馀人造作,岁终可成。濬从之。攀又建议:裁船入山,动数百里,艰难。蜀民冢墓多种松柏,宜什四市取,入山者少。濬令攀典舟船器仗。冬十月,遣攀使诣洛表可征伐状,因使至襄阳与征南将军羊祜、荆州刺史宗廷论进取计。

  四年春,汉中郡吏袭祚等谋杀太守姜宗以叛。宗觉,坚守。祚等烧南郑市及平民屋,族诛。刺史濬当迁大司农,至汉寿,重遣参军李毅诣洛,与何攀并表求伐吴。

  五年,诏书拜濬龙骧将军,假节,监梁、益二州军事。除何攀郎中,参军事。以典军从事张任、赵明、李高、徐兆为牙门,姚显、郄坚为督。冬当大举。秋,攀使在洛,安东将军王浑表孙皓欲北侵,请兵,朝议征,欲须六年。攀因表可因今取之,策皓必不自送。帝乃许焉。

  冬,十有二月,濬因自成都帅水陆军及梁州三水胡七万人伐吴。临发,斩牙门剿泐延,所爱侍将也,以争骑斩,众莫不肃。至江州,诏书进濬平东将军,都督二州,巴东监军唐彬及平南军皆受指授。别遣参军李毅将军由涪陵入取武陵,会巴陵。

  太康元年春三月,吴平。攀、毅以下功封各有差。以淮南胡罴为益州刺史,濬迁辅国将军。初,濬将征,问靳普:“今行何如?”普对曰:“客星伏南斗中,而太白、岁星在西方,占曰:‘东方之国破’。必如志矣。”普学术,不贪荣贵,卒于布衣。

  三年,更以梁、益州为轻州,刺史乘传奏事。以蜀多羌夷,置西夷府,以平吴军司张牧为校尉,持节统兵。州别立治西夷、治蜀,各置长史、司马。

  五年,罢宁州,诸郡还益州,置南夷校尉,持节如西夷,皆举秀才、廉良。

  八年,武帝子成都王颖受封,以蜀郡、广汉、犍为、汶山十万户为王国,易蜀郡太守号为成都内史。

  元康六年,复以梁、益州为重州。迁益州刺史栗凯为梁州,加材官将军;扬烈将军赵廞为益州刺史,加折冲将军。关中氐及马兰羌反,寇天水、略阳、扶风、始平、武都、阴平。发梁州及东羌、镇西讨之,不克。益州遣牙门马玄、尹方救援之,以鹿车运成都米给军粮。

  八年,廞至州,虽崇简约,而性实奢泰。略阳、天水六郡民李特及弟庠、阎式、赵肃、何巨、李远等,及氐叟、青叟数万家,以群土连年军荒,就谷入汉川。诏书不听入蜀,益州敕关禁之。而户曹李苾开关放入蜀,布散梁州及三蜀界。

  汶山兴乐县黄石、北地卢水胡成豚坚、安角、成明石等与广柔、平康文降、刘紫利羌有雠,遂与蜯羌郅逢等数千骑劫县令,求助讨紫利。太守杨邠挞杀豚坚,而降其馀类,馀类遂叛,杀长吏。冬,西夷校尉西平麹炳表出军,遣牙门将孙眺为督护,万人征之。战于常安,大为胡所破。

  九年,炳以败军徵还。夏,用江夏太守陈总为代。胡退散。

  永康元年,诏徵刺史廞为大长秋;迁成都内史中山耿滕为益州刺史、折冲将军,因廞所服佩。初,廞以晋政衰而赵星黄,占曰“星黄者王”,阴怀异计:蜀土四塞,可以自安。乃倾仓赈施流民,以收众心。以李特弟庠卫六郡人,勇壮,厚恤遇之。流民恃此,专为劫盗,蜀民患之。滕数密表:“流民刚戆,而蜀人懦弱,客主不能相饶,宜移还其本土;不者,与东三郡隘地。观其情态,渐不可长,将移秦雍之祸于梁益矣。”又言:“仓库虚竭,无以应锋镝之急,必益圣朝西顾之忧。”由是廞恶滕。州被诏书,已遣文武士千馀人迎滕。滕以廞未出州,故在郡。廞募庠党罗安、王利等劫滕,大败,于广汉宣化亭杀传诏者。滕议欲入州城,功曹陈恂谏曰:“今州郡并治兵,怨构日深,入城必有大祸。不如安住少城,檄诸县合村保以备秦氐;陈西夷行至,且观其变。不尔,可退住犍为,西渡江原,以防非常。”滕不从。冬十有二月,滕入城,登西门。廞遣亲近代茂取滕,茂告之而去。廞又遣兵讨滕。滕军败绩,自投少城上。吏左雄负滕子奇依民宋宁藏。廞购千金,宁不出。廞寻败,得免。郡吏皆窜走,惟陈恂面缚诣廞,请滕死丧,廞义而不杀也。恂与户曹掾常敞共备棺冢葬之。

  廞又遣军逆陈总。总至江阳,闻廞有异志。主簿赵模进曰:“今州郡不协,必生大变,惟当速行。府是兵要,助顺讨逆,莫有动者也。”总更缘道迟留,至南安鱼涪津,以与廞军遇。模白总:“散财货,募士卒距战,若克州军,则州可得;不克,顺流而退,必无害也。”总不能,更曰:“赵益州忿耿侯,故杀之,与吾无嫌,何为如此?”模曰:“今州起事,必当立威,虽不战,无益也。”言至垂涕。总不听。众弛,总逃草中,模衣总服格战。廞兵杀模,见非总,乃搜求总,杀之。

  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以武阳令蜀郡杜淑、别驾张粲、巴西张龟、西夷司马袭尼、江原令犍为费远等为左右长史、司马、参军,徙犍为太守李庠为威寇将军,召临邛令涪陵许弇为牙门将。召诸王官,莫敢不往。又以广汉太守张征、汶山太守杨邠、成都令费立为军祭酒。时庠与兄特,弟流、骧,妹婿李含,天水任回、上官晶,扶风李攀、始平费他,氐符成、隗伯、董胜等四千骑在北门,廞使庠断北道。庠素东羌良将,晓军陈,不用麾志,举矛为行伍。庠劝称大号汉。庠部下放搅,廞等忌之,遂于会所斩庠及其兄子弘等十馀人;虑特等为变,又命为督将,安慰其军,还特庠丧。其夜,特、流彻众散归绵竹。廞遣故阴平令张衡、升迁费恕就绥纳,皆为特所杀。许弇求为巴东监军,杜淑、张粲逆不许,弇怒,于州閤下手刃杀淑、粲,淑、粲左右即亦杀弇。二子,廞腹心也。

  永宁元年春正月,廞遣万馀人断北道,次绵竹,以长史费远为继,前军宿石亭。特等相合得七百馀人,夜袭之,因放火杀廞军略尽,进攻成都。城中忷惧,中郎常美与费远、李苾、张微等夜斩关委廞走,文武散尽。廞独与妻子乘小船顺水至广都,为下人朱竺所杀。廞字和叔,本巴西安汉人也。祖世随张鲁内移,家赵。赵王伦器之。历长安令,天门、武陵太守,来临州。长子昺在洛,亦见诛。特、流至成都,杀西夷护军姜发及袭尼、成都令袁洽,因大抄掠;遣牙门王角、李基诣洛表状。

  初,梁州刺史罗尚闻廞反,表廞非雄才,又蜀人不愿为乱,必无同者,事终无成,败亡可计日而俟。惠帝因拜尚平西将军,假节,领护西夷校尉、益州刺史,给卫节兵一千,梁州兵二千,又配上庸都尉义歆部千五百人,合四千五百人。迁梓潼太守乐陵徐俭为蜀郡、扬烈将军,陇西辛冉为广汉太守。罗尚又表请牙门将王敦兵,凡七千馀人入蜀。

  特等闻尚来,甚惧,使弟嫘揞迎。特厚进宝物,尚以骧为骑督。特、流奉牛酒劳尚于绵竹。王敦说尚曰:“特等陇上塞盗劫贼,宜军无后患也,会所杀之。”辛冉本赵王伦所用,非资次,召当还,欲讨廞以自新,亦言之。尚不纳。又冉谓特曰:“故人相逢,不吉当凶。”特自猜惧。

  三月,尚至州治。汶山羌反于都安之天拭山,遣王敦讨之。杀数千人,大没女弱为生口。敦单马驰,为羌所杀。

  御史冯该、张昌摄秦、雍州从事,督移还流民,徙者万馀家。而特兄辅素留乡里,讬言迎家,既至蜀,因谓特曰:“中国乱,不足还。”特遣天水阎式累诣尚,求弛领校,权停至秋,并进货赂于尚、该,许之。及秋,又求至冬。辛冉、李苾以为不可,必欲移之。式为别驾杜弢说逼移利害。弢亦欲宽迸民一年。辛冉、李苾以为不可,尚从之。弢致秀才板出,还家,知计谋不行故也。时有白虹,头在井里,尾在东山,拖太大城上。治中从事巴西马休问阎式曰:“此何祥也?”式曰:“占言下有万尸气,甚迫于城,非佳应,天孽可违乎!平西若能宽迸民,灾自消矣。”冉、苾又白尚:“流民前廞乱际,多所枉没,宜因移,设关以夺取。”秋七月,尚移书梓潼,所在抱关。八月,关皆城。阎式曰:“无寇而城,雠必保之,蜀将乱矣!”九月,遣军军绵竹,扬言种麦,实备越逸。冉又购特、流首百匹。特、骧悉更其购云:“能送六郡大姓阎、赵、任、杨、李、上官及氐叟梁、窦、符、隗、董、费等首,百匹。”流民本无还意,大惊骇,趣特。

  冬十月,特、流乃保赤祖,为二营。特称镇北、益州,流镇东,皆大将军,兄辅骠骑,弟骧骁骑,特长子荡镇军,少子雄前军,李含西夷校尉,含子国、离及任回、上官晶、李攀、费他皆将军。以天水任臧、上官惇、杨褒、杨发、杨珪、王达、麹歆、阴平李远、武都李博、略阳夕斌等参佐,而阎式、何巨、赵肃亦为宾从,其馀皆有官号。辛冉遣护军曾元攻之,为特所杀,尚遣督护田佐、牙门刘并助冉,复败。进围广汉。尚复遣犍为太守李苾、长史费远助冉,不能克。冉讬罪于绵竹令南郡岐苞,斩之,而溃围走德阳。特等得广汉,诈为表奏,称引梁统推举窦融故事以自贵。尚书檄告喻阎式,式答曰:“辛冉倾巧,杜景狂发,曾元小竖,田佐血气不治,李叔平才经廊庙,无将帅之气,讨羸乏羌,谓可长尔。式前为节下及杜景文论留徙之宜。人怀桑梓,孰不愿之?但往初至,随谷佣赁,一室五分;复值雨潦,乞须冬熟。而不见听,必穷鹿抵虎。但恐绳之太过,迸民不肯延颈受刃,其忧在后。即听式言,宽使治严,不过去九月尽集,十月坐进道,令达乡里,何有如此也!雅听未察,恤彼过言。今辛冉奴亡,叔平长遁,支分势解,事渐及己,所谓不寤曲突远薪,而有焦烂之客也。”尚率其民尽渡郫水以南,阻长围,自都安至犍为七百里捍特。特等保广汉。

  太安元年春,尚牙门夏匡攻李特于立石,失利。征西遣督护衙博西征讨特,博次梓潼。晋复拜前广汉太守张微广汉太守,据德阳。尚遣督护巴西张龟督四十牙门,军繁城。博方遣参军蒙绍诱特降,尚贻博书曰:“昔年得李流笺,降心款款;由时威帖,得还为寇。闻特委诚于下吏,而流、骧七、八千人来寇日至,奸凶之态,诡谲不测,不可不重以持之也。”博不从,故为特所破于阳沔。梓潼太守张演委仓库走巴西,巴西郡丞毛植、五官襄班举郡降特。衙博才兼文武,征西大将军河间王深器之。初为阴平太守,为从事巴郡毛扶所免,怨梁州人。及西征,征西许以梁州。阳沔之役,寇尚未至,闻鹤鸣便退。博欲委罪梁州,讬以自不供给。梁州治中表之,博以是得罪。晋乃更用许雄为梁州刺史。

  八月,特破德阳,流次成都北土,李骧在毗桥。尚遣将张兴伪降于骧,觇士众虚实,还,以告尚。尚遣叟兵袭骧,破之。流、骧并众攻,尚军尚军失利,丧其器甲。梁州刺史许雄数遣军讨特,特备险,不得进。征西乃遣监军刘沈将西征,以中国有事,不果。而南夷校尉李毅遣叟兵助尚,军数挫,特势日盛。

  二年春正月朔,特攻尚水上军。特从盎底渡、党徒从赤水渡入郫及水西南。缘江守军皆散走,太守徐俭逼降。尚保太城,特营少城,而流军江西之检上。蜀民先已结村保,特分人就主之。雄书谏特收质任,无得分散猛锐;流亦谏之。特怒曰:“大事以定,但当安民,何缘疑动?”而劫害不止。尚从事蜀郡任叡说尚曰:“特即凶逆,侵暴百姓,又分人众,散在诸村,怠忨无备,殆天亡特之秋也。可告诸村,密克战日,内外击之,破特必矣。”尚从之,夜縋出叡,使宣旨告诸村,期二月十日同时讨特。手书隐语曰:“在彼杨水”。叡先诣特降,究观虚实。特问城中,叡曰:“米谷已欲尽,但有货帛耳。”因求省家,特与启信。诸村悉从叡。叡还报尚,如期出军讨特。诸村亦起,大杀特众。特众破退。追及于繁之官桑,斩特及兄辅、李远等。李流敛馀众还赤祖。尚乘胜,但施游军征荡。传特首洛阳,焚其尸。李雄以李离为梓潼太守,众还赤祖,推流为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而荆州刺史宋岱水军三万助尚,次垫江,前锋建平太守孙阜破特德阳守将蹇硕、太守任臧,径至涪。

  三月,尚遣督护张龟、何冲、左汜等军繁城;而绵竹降,涪陵民药绅、杜阿应尚。尚又遣督护常深军毗桥,为流、骧御。荡、雄攻绅。深破骧,杀李攀,弟恭复为主。左汜、黄訚攻北营,营中氐、羌因符成、隗伯、石定叛应汜、訚,攻荡、雄。荡母罗擐甲略陈,伯手刃罗,伤目,壮气益烈。又时成、伯战于内,汜、訚攻其外,自晨至日中,营垂欲破。会流破深,荡、雄破绅还,適与汜、訚会,大破之,成、伯将其党突出诣尚。荡策马追退军,为叟长矛所摏死。罗、雄秘不发丧,以安众心。

  流以特、荡死,而岱、阜并至,恐惧。李含劝流降,流从之。雄与骧谏之,不纳,遣子世及含子胡质于阜。李离闻父、舅将降,自梓潼还,欲谏不及。雄与离谋袭阜,曰:“若功成事济,当为人主,要三年一更。”雄曰:“与君计虽定,老子不从,若何?”离曰:“当制之。若不可,便行大事。虽君叔,势不得已;老父在君,夫复何言?”雄乃说六郡人士,激以尚之自侵,惧以共残蜀民之祸,陈以袭阜可富贵之秋。得以破阜,阜军死者甚众。而岱病亡,荆州军退。转攻尚。流惭其短,军事任雄。雄数破尚军,尚保太城。

  夏四月,尚杀隐士刘敞,故州牧刘璋曾孙也。隐居白鹿山,高尚皓首,未尝屈志,亦不预世事。尚信祅言杀之。杀之日,雷震人,大雨,城中出水。

  五月,李流降于孙阜,遣子为质。李雄以为不可,乃举兵与李离袭阜。阜军败绩。宋岱病卒垫江,州军退。雄逼攻尚,尚保太城中。

  六月,雄从帛羊颓渡,攻杀汶山太守陈旹,据郫城。秋七月朔,雄入郫城,流尽移营据之。三蜀民流迸,南入东下,野无烟火,卤掠无处,亦寻饥饿;唯涪陵民千馀家在江西,依青城山处土范贤自守。平西参军涪陵徐舆求为汶山太守,抚帅江西民,与官掎角讨雄。尚不许。舆怨之,求使江西,因叛降雄。雄以为安西将军,说贤给其军粮,雄得以振。

  九月,流病死,雄复称大将军、都督、州牧。尚数攻郫,雄使武都朴泰谲尚曰:“李骧与雄以饥饿孤危,日斗争相咎,骧欲将民江西食谷。若潜军来,我为内应,可得也。”尚以为然,大与金宝。泰曰:“今事故未立效,后取不晚也。”又求遣人自随觇伺,尚从之。泰要发火,遣隗伯诸军攻郫。骧使道设伏,泰以长梯上伯军,伯军见火起,皆争缘梯。雄因放兵击之,大破尚军。雄径追退军,夜至城下,称万岁,曰:“已得郫城矣!”入少城,尚乃觉,保太城。骧别攻犍为,断尚运道,获太守武陵龚恢。恢往为天水西县令,任回为吏。回问曰:“识故吏不?”恢曰:“识汝耳。”郡吏星散,惟功曹杨涣侍卫,回谓曰:“卿义人也,吾力恐不能救,龚君不能免也,卿宜早去。”涣曰:“背主求生,何如守义而死!”遂并见杀。以李溥为犍为太守。雄生获伯,知其伤,死创也;伯女为梁双妻,为己用,故不杀。

  闰十二月,尚粮运不继,而被攻急,夜退,由牛鞞水东下,留牙门张罗持城。终夜,比雄觉,去以远。仓卒失节钺,罗持从后,得之,并获资应。雄得成都。

  梁州刺史许雄以讨贼不进,槛车徵诣诏狱,惟护军与汉国太守杜孟治、都战帅赵汶、荆州太守梓潼守汉中。

  永兴元年春正月,尚至江阳。军司辛宝诣洛表状,诏书权统巴东、巴郡、涪陵三郡,供其军赋。冬,尚移屯巴郡,遣军掠蜀中,斩雄从祖冉,获骧妻昝、子寿兄弟。十二月,雄太尉李离伐汉中,杀战帅赵汶。

  永嘉元年春,尚施置关戍,至汉安、僰道。时益州民流移在荆、湘州及越巂、牂柯,尚表置郡县,就民所在;又施置诸村参军。

  三月,关中流民邓定、訇氐等掠汉中,据冬辰势以叛。巴西太守张燕帅牙门武肇、汉国郡丞宣定遣兵围之,氐求救于李雄。夏五月,雄遣李离、李云、李璜、李凤入汉中救定。杜孟治闻离至,命燕释围保州城。初,燕攻定,定众饥饿,伪降,送金一器与燕,燕纳之。居七日,氐至,定还冬辰势;燕进围之,不听孟治言。离至,先攻肇营,营破;次攻定,又破之。燕惧战,将百骑走,离等大破州军。牙门蔡松退告孟治曰:“州军已破,贼众,不可待也。”孟治怖。护军欲城守,谓孟治曰:“贼来虽众,客气之常。李区区有东南之逼,必不分宿兵于外,不过迎拔定、氐耳。”孟治曰:“不然。雄冒称帝王,纵横天下,以遣重众,必取汉中。虽有牢城,士民破胆,不可与待寇也。”乃开门退走。护军北还。孟治入大桑谷,民数千家,车数千两,一夜行才数十里。而梓潼荆子以父与孟治有隙,合子弟追之,及于谷口。孟治弃子走,荆子获之,及吏民千馀家。惟汉国功曹毋建荷檐杖曰:“吾虽不肖,一国大夫,国亡不能存,终不属贼也。”饿死谷中。积十馀日,离等腋晒。汉中民句方、白落率吏民还守南郑。

  二年,诏书录尚讨特功,加散骑常侍、都督二州,进爵夷陵侯。长子宇以佩奉车都尉,拜次子延寿骑都尉。梁州以为雄所破坏,晋更以皇甫商为梁州。商不能之官,更用顺阳内史江夏张光为刺史,治新城。汉中民逼李凤寇掠,东走荆沔。

  三年冬,天水訇琦、张金苟、略阳罗羕杀雄太尉李离,降尚。雄太傅骧、李云、李璜攻羕,为所破,杀云、璜,雄从弟也,为司徒、司空。十有二月,琦等送离母子于尚,尚斩之,分其室。

  四年,天水文石杀雄太宰李国,以巴西降尚,梓潼、巴西还属。初,巴西谯登诣镇南请兵,镇南无兵,表为扬烈将军、梓潼内史,义募三巴蜀汉民为兵,克服州郡。先征宕渠,杀雄巴西太守马脱,进住涪。折冲将军张罗进据犍为之合水。巴蜀为语曰:“谯登治涪城,文石在巴西,张罗守合水,巴氐那得前!”

  秋七月,尚薨于巴郡。尚字敬之,一名仲,字敬真,襄阳人也。历尚书丞、郎,武陵、汝南太守,徙梁州,临州。诏书除长沙太守皮素为益州刺史,兼西夷校尉、扬烈将军,领义募人及平西军,当进治三关。时李骧急攻谯登,素次巴东,敕平西将张顺、杨显救登。尚子宇恚恨登,粮运不给,素至涪,欲治执事,执事怀惧。冬,十有二月,素至巴郡,降人天水赵攀、阎兰等夜杀素。素字泰混,下邳人也。建平都尉暴重杀宇及攀,巴郡乱,不果救登。三府官属上巴东监军、冠军将军南阳韩松为刺史、校尉,治巴东。

  五年春正月,李骧破涪城,获登。巴西、梓潼复为雄有。荆、湘有乱,氐符成、隗文作乱宜都,西上巴东。雄众攻僰道,走犍为太守魏纪,杀江阳太守姚袭。

  二月,氐隗文等反于巴东,暴重讨之,未下。重杀刺史韩松。松字公治,南阳人,魏大司徒暨孙也。重自领三府事。

  三月,三府文武与巴东太守、吏共囚重及妻子于宜都,杀之;共表巴郡太守张罗行三府事。罗治枳。自讨隗文于宫圻,破降之。旬月复叛,劫巴郡太守黄龛,讬以为主。龛穷急,欲自杀,主簿杨预谏曰:“文之宿恶,江川所知,拘劫明府,谁不危心,虚假之名,孰当信之?可使张将军知其丹诚,何遽如此?”龛曰:“贼已断道,何缘得令景治知之?”预乃作龛书,遣弟逃氐诣罗。罗曰:“子宣宣诚,吾自明之耳。”隗文闻,怒,囚龛执预,问遣信状。龛曰:“不遣也。”文乃考预一日夜,预不言。文欲杀龛,预死杖下,文义之,赦龛。罗遣军讨之,破还。罗自讨之,败绩,身死。罗字景治,河南梁人也。文驱略吏民西上降雄,巴中无复馀种矣。雄将任回获犍为太守魏纪。三府文武共表平西司马王异行三府事,又领巴郡太守。梁州刺史张光复治汉中。

  六年,龙骧将军、江阳太守张启与广汉罗琦共杀异。异字彦明,蜀人也。启复行三府事,罗琦行巴郡太守。启病亡。启字进明,犍为人,蜀车骑将军张翼孙也。三府文武复共表涪陵太守义阳向沈行西夷校尉,率吏民南入涪陵。

  建兴元年春,沈卒。涪陵多疫疠。蜀郡太守江阳程融、宜都太守犍为杨芬、西夷司马巴郡常歆、都安令蜀郡常仓弘等,共推汶山太守涪陵兰维为西夷校尉。时中原既乱,江东有事,救援无所顾望,融等共率吏民北出枳,欲下巴东,遂为雄剿泐恭、费黑所破获。

  五月,梁州刺史张光讨王如党涪陵李运、巴西王建于盘蛇便作山,疑其欲叛也。运、建走保枸山,光遣军攻破,杀之。建女婿杨虎保黄金山以叛,讨之。虎夜弃营还趋厄水,去州城四十里住。光遣其子孟苌讨之,迭有胜负。光求助于武都氐王杨茂搜,虎亦求救于茂搜。初,茂搜子难敌遣养子適贾梁州,私买良人子一人,光怒,鞭杀之。难敌以是怨光,曰:“使君初来,大荒之后,兵民之命,仰我氐活,氐有小罪,不能贳也?”阴谋讨光。会光、虎求救。秋八月,茂搜遣难敌将骑入汉中,外言助光,内实应虎。至州城下,光以牛酒飨劳,遣与孟苌共讨虎。孟苌自处前,难敌继后。与虎战久,难敌从后击孟苌,大破,生禽孟苌,杀之。

  九月,光恚死,州人共推始平太守胡子序领州。冬十月,虎与氐急攻州城,子序不能守,委城退走。氐、虎得州城,发光冢,焚其尸丧。难敌得光鼓吹妓乐,自号刺史。虎领吏民入蜀。汉中民张咸等讨难敌,难敌退还,咸复入蜀。于是三州没为雄矣。

  蜀自太康至于太安,频怪异。成都北乡有人尝见女子僻入草中,往视,物如人,有身形头目口,无手足,能动摇,不能言。广汉有马生角,长大各半寸;又有驴,无皮毛,袒肉,饮食数日死。繁、什邡、郫、江原生草,高七、八尺,茎叶赤,子青如牛角,内史耿滕以为朱草,表美于成都王。元康三年正月中,欻一夜有火光,地仍震。童谣曰:“郫城坚,盎底穿,郫中细子李特细。”又曰:“江桥头,阙下市,成都北门十八子。”及尚在巴郡也,又曰:“巴郡葛,当下美。”皮素之西上也,又曰:“有客有客,来侵门陌,其气欲索。”

  武平府君云:“谯周言:‘己没三十年后,当有异人入蜀,蜀由之亡。’”蜀亡之岁,去周三十三年。又曰:“宋岱不死,则孙阜不反,币三旬之间,流、雄之首悬于辕门。”愚以为宋岱方进,阜见得质,反更摧败;设岱生在,无所保据矣。杜弢自湘中与柳监军书曰:“前诸人不能宽李特一年,又不以徐士权为汶山太守,而屯故如此。所谓失之毫厘,差以万里。”斯言有似。然必以不杜渐为恨者:流民初西,当承诏书闭关不入;其次易代赵廞,选宜内遣;平西绵竹之会,听王敦之计,少可以宁。毫釐之觉,非彼之谓也。

  撰曰:先王规方万国,必兼亲尊贤能而任宗盟者,盖内藩王室、外御叛侮。故元牧有连率之职,奉贡无失职之愆。爰及汉氏,部州必卿佐之才,郡守皆台鼎之望。是以王尊、王襄著名前世,第五伦、蔡茂径登三司。斯作远之准格,不凌之令范也。自大同后,能言之士无不以西土张旷为忧,求王皇宗,树贤建德。于时莫察,视险若夷,缺垣不防,任非其器,启戎长寇,遂覆三州。《诗》所谓“四国无正,不用其良”也。

  典籍概况

  《华阳国志》原作《华阳国记》。“华阳”一名,最早见于《尚书·禹贡》:“华阳黑水为梁州。”意思是说梁州北至华山之阳,西至黑水之滨。

  常璩在《华阳国志·序志》中说:“唯天有汉,鉴亦有光。实司群望,表我华阳。”且注释说将汉水作为华阳地区的标志。

  《华阳国志》所记地区为《禹贡》九州之梁州,其地因在华山之阳、汉水之南而得名为“华阳”。它记载了公元四世纪中叶以前,今四川、重庆、云南、贵州三省以及甘肃、陕西、湖北部分地区的历史、地理。此书体制完备,内容丰富,考证翔实,史料可靠,是研究古代西南地方史和西南少数民族史以及蜀汉、成汉史的重要史料。

  《华阳国志》全书十二卷,约十一万字。全书内容,大体由三部分组成:一至四卷主要记载巴、蜀、汉中、南中各郡的历史、地理,其中也记载了这一地区的政治史、民族史、军事史等,但以记地理为主,其类似于“正史”中的地理志;五至九卷以编年体的形式记述了割据巴蜀的公孙述、刘焉刘璋父子、刘备刘禅父子和李氏成汉四个割据政权以及西晋统一时期的历史,这一部分略似“正史”中的本纪;十至十二卷记载了梁、益、宁三州从西汉到东晋初年的“贤士列女”,这部分相当于“正史”中的列传。

  刘琳在《华阳国志校注·前言》里指出:“从内容来说,是历史、地理、人物三结合;从体裁来说,是地理志、编年史、人物传三结合。”常璩将历史、地理、政治、人物、民族、经济、人文等综合在一部书中,这点无论是从体例上还是内容上,都具备了方志的性质,但又明显区别于传统方志只偏重于记载某一地区的特点,这种区别,正是常璩之《华阳国志》在中国方志史上的一个伟大创举,也是《华阳国志》千百年来能挺拔于方志之林并成为方志之鼻祖的主要原因之一。

  《华阳国志》自成书以来,受到历代学者的高度评价和推崇。唐代著名史评家刘知几在《史通·杂述》中说:“郡书者,矜其乡贤,美其邦族。施于本国,颇得流行;至于他方,罕闻爱异。其如常璩之详审……而能传诸不朽,见美来裔者,盖无几焉。”

  北宋学者吕大防在《华阳国志·序》中也说:“蜀记之可观,未有过于此者。”徐广的《晋记》,范晔的《后汉书》,裴松之的《三国志注》,刘昭的'《续汉志注》,李膺的《益州记》,郦道元的《水经注》,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唐初修的《晋书》以及司马光的《资治通鉴》等,都大量取材于《华阳国志》。

  当代人对于古代西南的研究,都把《华阳国志》作为重要的史料。尤其是攥写四川、重庆、云南、贵州等地方的史志,更是离不开《华阳国志》。

  综上所述,鉴于《华阳国志》在研究古代西南史方面可提供重要的史料价值,以及后人因研究此书产生了大量研究成果。而这些研究成果,得益于《华阳国志》中关于古代西南地区政治、经济、历史、地理、物产资源、生态、民族、文化等多方面的记载,其成果对于今人研究西南社会发展、探究西南经济发展规律等诸多研究领域提供了历史依据和参考价值。

  作者简介

  这部书的作者常璩,字道将,蜀郡江源县(今四川崇州市一带)人。生平事迹不详,巴氐人李雄、李特在四川一带建立了成汉政权,他曾在这个政权任散骑常侍、掌著作。晋穆帝和三年(公元347年),晋朝派大将桓温西进进攻成汉,他曾劝李势投降,桓温以常璩为参军,随至建康。他的著作除《华阳国志》见存外,其余都佚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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